文化信使/時春華 編輯/素顏

　　我確信，我是2015年秋天里第一個吃到新腌的咸菜疙瘩的人，這是我的口福。

　　我是地道的鄉(xiāng)下人，是吃著咸菜疙瘩長大的一代?？梢哉f，咸菜疙瘩是我們鄉(xiāng)下人的主菜。每到秋天，家家戶戶都要腌上一大缸，對，一大缸。人口多的人家還要再來上一二缸，這二缸可以是細(xì)溜的中缸，也可以是粗矮的低排子缸。往往辣菜、辣菜纓一起腌。腌好的辣菜纓可以生吃，也可以放上點(diǎn)豆腐、黃豆、海帶之類的東西燉著吃。這咸菜疙瘩吃法可就多了，切成塊，切成絲，生吃熟吃都行。我們小孩子貪玩，叼著餑餑跑出去，不管不顧伸手在咸菜缸里撈一個連咸菜湯都不甩就走。有時候撈的咸菜疙瘩大了些，即使餑餑吃沒了，咸菜疙瘩也不扔，一會一口一會一口就那么干吃，眨眼之間就下去。吃咸了跑到屋里去喝水，啥事沒有。整個冬天，這咸菜疙瘩是離不開人們的餐桌的，那時候也不是沒有別的菜，有!大白菜?？梢?yàn)榘景撞擞蜕?，吃著沒滋沒味的，還不如咸菜疙瘩好吃。把咸菜疙瘩和白菜、辣椒、香菜剁碎了，加點(diǎn)醬油醋的一拌乎，是一種難得的美味，大人孩子吃了都極愛下飯。當(dāng)然，還有比這更美味的，那就是快過年的時候家里殺了雞，父親把雞架剁碎了給我們做雞渣咸菜，有肉香卻找不到肉，看似咸菜卻有肉香，真是一絕。

　　一般人家的咸菜疙瘩都要吃上對頭一年。開春的時候，我們小孩子把咸菜切成薄片，用炮線穿起來掛在樹上晾曬，沒幾天就曬成筋道的咸菜片，好吃還便于隨身攜帶。揣在兜里，不時咬一口;大人們則要把濕咸菜一直留到園子里下來新鮮菜才從缸里撈出來曬，曬干了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也有埋在醬里腌幾個紅咸菜的，有一種特殊的醬香味，咸是咸了點(diǎn)，但極好吃。自此，咸菜疙瘩就以干兒的形式或條形或片狀出現(xiàn)在我家的餐桌上。

　　小孩子是離不開咸菜的，因?yàn)樗俏覀兩蠈W(xué)就飯的唯一鹽醬。孩子們并不自私，常常把自己帶的咸菜疙瘩割成塊分成片兒送人，看著小刀一點(diǎn)點(diǎn)下移，心里手里都跟著使勁。那時候，我曾有個小小的疑問，為什么一樣的辣菜，一樣的缸，一樣的鹽和水，腌出來的咸菜疙瘩味道不同呢?

　　對我們小孩子來說，曬硬后的咸菜疙瘩燒著吃最好吃。因?yàn)闊滩?，燒著過母親坐了多年的蒲團(tuán)，因?yàn)闊滩耍』锇閭儼寻嗬锏臓t子捅咕滅了不止一次，可很快又生著了，因?yàn)榕掳　?/span>

　　新咸菜和陳咸菜要接上頭要一年的光景啊。每年秋天，母親一開始修理辣菜疙瘩我的饞蟲就蠢蠢欲動了，每天都要盯著缸里的辣菜疙瘩皮看變黃了沒有，每天只要一有空就要去轉(zhuǎn)咸菜缸里的那根木棍，攪動好一會，盼望著新咸菜快些腌好。新咸菜剛現(xiàn)黃皮，我就迫不及待了，偷偷撕一塊黃皮，三下五除二就吃掉，覺得不解勁，再偷著撕一塊。那被撕了皮的咸菜疙瘩，像長了禿瘡顯而易見，怕被發(fā)現(xiàn)挨說，我就把這樣的咸菜攪動著翻下去壓上。新咸菜清香的味道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它們翻個兒，等到好吃的時候我去切，盡量切成細(xì)條，母親是斷然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幾十年了，咸菜疙瘩一直沒有走出我的生活。兜里、抽屜里找出個干巴咸菜很正常，還是小時候的嗜好和習(xí)慣，新咸菜愿意吃皮黃脆生稍有辣耗味的，干巴咸菜愛吃“狗啃骨頭干咽沫兒”那種。原先自己腌過，后來進(jìn)了城不方便放咸菜缸就罷了，每每都是鄉(xiāng)下的母親、弟媳腌好了咸菜打電話叫我回家拿。幾年前，在北票在線的一次活動中偶然邂逅了志葉姐姐，在這這人情味遠(yuǎn)遜于鄉(xiāng)下的小城，我們成了無話不談、彼此牽念的好朋友，或許與我們的性格有關(guān)，亦或許與我們骨子里那份對農(nóng)村的感情有關(guān)，志葉姐姐成了除了我家里的女性之外格外關(guān)心關(guān)注我的女性。叮嚀、囑咐、開導(dǎo)......志葉姐姐和我鄉(xiāng)下的母親有如此相似的行為，這行為讓我受用，曬干菜，腌咸菜，做小菜，志葉姐姐和我鄉(xiāng)下的母親有同一種習(xí)慣，這習(xí)慣正合著我的胃口。

　　志葉姐姐真是個有心人，看來是頭茬辣菜就下手了，那時候氣溫還高，咸菜進(jìn)鹽也快，所以這么早就腌好了。送兩個給我，還帶了一瓶原汁原味的咸菜湯。脆生生的新咸菜，農(nóng)村老家的味道，母親的味道。嘗鮮，一份特殊的心意，一種特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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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春華，女，遼寧省北票市大三家鎮(zhèn)中心小學(xué)教師，1992年畢業(yè)于朝陽市第一師范學(xué)校，愛好文學(xué)，熱愛生活，熱衷于傳播社會正能量，是北票市作家協(xié)會，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遼海散文網(wǎng)會員，在北票市報(bào)有專版《朝花夕拾》，在《今日朝陽網(wǎng)》網(wǎng)絡(luò)媒體發(fā)表過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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