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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陽網(wǎng)】甜稈甜甜,汗水咸咸

摘要:小時候,一到入夏,就愿意到山上繞哄,不為別的,就為吃到新鮮的烏米。那時候,高粱地里的烏米是很多的。高粱開始打苞的時候,也是烏米形成的時候。有的高粱結(jié)了烏米是很明顯的,高粱苞歪著。

甜稈甜甜,汗水咸咸

文化信使/時春華  編輯/云楓

  小時候,一到入夏,就愿意到山上繞哄,不為別的,就為吃到新鮮的烏米。那時候,高粱地里的烏米是很多的。高粱開始打苞的時候,也是烏米形成的時候。有的高粱結(jié)了烏米是很明顯的,高粱苞歪著。找好骨節(jié),咔咔一折,或者直接扒開,三兩個就能吃飽。因為烏米發(fā)干,噎得慌,所以一般都是打回來,在鍋里蒸熟了蘸蒜吃。有的高粱結(jié)了烏米就不明顯,這時候就要用手去捏高粱苞。只要手感發(fā)硬的,就是烏米。捏了一個又一個,時間長了,手也有不準(zhǔn)的時候,因為烏米的誘惑,不想錯過,所以就直接用指甲蓋劃開外皮一辨真假,一開始還是小小的劃一下,后來干脆上倆手扒開。被扒錯了的高粱苞,只要漏了風(fēng)的部分,就不結(jié)高粱粒,成為秕子了,唯有里面包著的部分,還能有點糧食。

  日子悄悄過去,轉(zhuǎn)眼到了秋天。秋天,我們這幫小饞鬼兒可真是像螞蚱一樣,到處蹦蹦噠噠不閑著。為啥,為了秋天的甜稈唄。玉米地里因為株距太小挨擠沒能結(jié)稖的玉米秸叫寡婦秧子,這樣的玉米稈最甜??蛇@樣的玉米稈寥寥無幾。我們小孩子就打起了高粱稈的主意。實際上,夏天打烏米的時候我們的心里就已經(jīng)有底了,哪塊地里的烏米秸稈多,我們一清二楚。高粱稈當(dāng)甜稈吃,有烏米的沒穗,可以吃。最甜的是我們扒錯了,本是高粱苞的那種,半癟半糧,吃這種,就屬于禍害人了。生產(chǎn)隊里怕小孩子禍害莊稼,總是在秋天里派上護秋的。一個是遠近聞名的大老賈,當(dāng)過兵 ,聽說大手像個簸箕,拎個孩子像拎一只小雞一樣輕松,而且六親不認,誰落他手里都沒好;一個是老狗屁,光棍一只,跳井不掛下巴,也是黑臉包公一個。每天我們上學(xué)、午休、放學(xué)回家都能看見他們在我們必經(jīng)的路上,背著手,掐個鐮刀嚴(yán)肅地走來走去。我們這些小饞蟲一看到他們立刻就嚇得不敢動了。別說偷甜稈,見到他們一臉嚴(yán)肅、兇神惡煞的樣子,連吃甜稈的念頭都打消了。都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條條大路通學(xué)校,生產(chǎn)隊地多,我們分散開來,從不同的路上上學(xué),他們也就照應(yīng)不過來了。幾個小伙伴分好工,站崗放哨的,一線偵查的,撅甜稈的,運送的。有時候輪流在地里吃,有時候撅短了像電影里掖手榴彈一樣掖在褲腰上,乎嗒上衣服,根本看不出來,到安全僻靜的地方再吃,也有時候夾在胳肢窩底下一兩根,夾著甜稈那邊的胳膊便不動了,照樣招招搖搖上學(xué)。都說做賊不妙,拉拉一道,也有時候忘了,一抬胳膊甜稈掉了,驚出一身冷汗,生怕被大老賈老狗屁看見了挨頓胖揍?;蛘哌M到地里吃完甜稈忘了擦嘴巴,嘴邊上,腮幫子上都是甜稈上的白醭。要不是小伙伴互相地提醒,還真怕被抓了呢。小孩子好惡作劇,有時候竄進地里幾個去偷甜稈,在外邊放哨的放個空炮:“大老賈來了。”偷甜稈的那幾個人貓著腰一溜煙猛跑,幾乎是嚇得屁滾尿流。撒謊的人則笑得一塌糊涂。在渴望、擔(dān)心、喜悅、爽透的心情里,度過了吃甜稈的秋天。

  在我上小學(xué)五年級的時候,國家實行了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人們開始單干了。那時候,我們家分得36畝地,再加上承包的有將近70畝地,所以,我們家從那時候起,就沒有了小孩子,我們姐弟幾個都成了勞動力,只要力所能及,地里的活,我們都要去干的。

  春天種地,小弟弟撿柵子頭,往地邊上扔,小妹妹跟著犁杖掛簸梭,大弟弟和我輪流打磙子;拔苗的時候,我和媽媽拔苗,弟弟妹妹們用小耪鋤出溜草;趟地的時候大弟弟牽牲口,我點化肥,汗水、土、露水,讓我們飽嘗了勞動的艱辛。有時候拔錯了苗或者有空苗的地方,媽媽都倍感可惜,拿著水壺不時地補一些苗,趟地的時候要是無意中弄斷一棵苗,爸爸也嘶嘶哈哈可惜得不得了。夏天里高粱招藌,我就領(lǐng)著弟弟妹妹,抬著小水桶,爸爸早就囑咐好了,一桶水配幾蓋藥,另外拿個破鐵盆兌藥,每人拿個綠色的像現(xiàn)在醋瓶子那么大的玻璃瓶子(那時候叫洋棒子),咕嚕咕嚕灌滿藥水,在地邊薅點毛毛草作為瓶塞,藥水順著毛毛草流出來,我們橫拿著瓶子,把毛毛草上流出來的藥水往生藌的高粱葉上蹭。打藌都是趕在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藥水吸收快,可我們個子小,在地里被高粱葉劃得胳膊脖子上都是紅道道,再一出汗,那個疼??;秋天谷子招蟲,我們姐弟幾個一大早還睡意朦朧的,就被爸爸攆起來跟著他上谷子地灑粘蟲散了。因為一大早有露水,藥粉不亂飛。到了地邊,每人發(fā)一個用帶網(wǎng)的口罩縫的口袋,口袋里裝大半下粘蟲散,口袋吊在一根木棍上,左手平舉,超過谷子穗,右手另外拿一根小棍“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敲打袋子。袋子里的粘蟲散就四散開來,粘附在谷穗上,藥蟲子。

  小孩子干活就像小馬拉車——沒長勁兒,一會兒就舉不動了,口袋底部沾了露水,藥粉就成砣了,我們就把成砣的藥粉倒出來,抓些地里的土搓了,漫天揚。太陽出來了,我們的活也干完了,渾身濕透,冷得上牙打下牙。

  爸爸絕對是個好農(nóng)民,每年秋上還要放龍壟,就是在莊稼曬米秀穗的時候,把莊稼地再耪一遍,說是松松根部的土,根扎得深,莊稼籽粒飽滿。脖子上掛條手巾,在看不見人影的地里穿梭,被地里莊稼的葉子劃得手臂、胳膊、脖頸上都是紅印,沾水生疼。

  收秋的時候更忙,常常忙得昏天黑地,直到秸稈拉回家,這個從種到收的過程才基本結(jié)束。我真的不知道,一棵莊稼在農(nóng)民的手里要被摸索多少遍,但是我知道了這每一粒糧食都是汗水,是咸咸的汗水換來的。老師在教我們《鋤禾》的時候,我根本不理解其中的深意,通過勞動,我終于明白“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所描寫的場景什么樣,作者的感慨不就是我內(nèi)心的感慨嗎?從那以后,甜稈對我沒有了誘惑力,因為禍害莊稼和浪費糧食讓我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

  甜稈甜甜,托起我長大的夢,汗水咸咸,讓我對勞動者,確切說是農(nóng)民,有了永世不會改變的同情與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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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春華,女,遼寧省北票市大三家鎮(zhèn)中心小學(xué)教師,1992年畢業(yè)于朝陽市第一師范學(xué)校,愛好文學(xué),熱愛生活,熱衷于傳播社會正能量,是北票市作家協(xié)會,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遼海散文網(wǎng)會員,在北票市報有專版《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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