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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腳步(沈蘭香)

摘要:“媽!媽!” 我用力抱緊雙臂,兩腿不住地顫抖,拼命地喊。嘴里叼著的玉米面餅子跌落在地,撲向我的野狗一口吞下餅子,揚長而去。我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是一個夢。

母親的腳步

文圖/文化信使 沈蘭香(遼寧朝陽)

  “媽!媽!” 我用力抱緊雙臂,兩腿不住地顫抖,拼命地喊。嘴里叼著的玉米面餅子跌落在地,撲向我的野狗一口吞下餅子,揚長而去。我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是一個夢。一陣涼風(fēng)從窗外襲來,兩聲悶雷響過之后,雨又下了起來。我重新記起母親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暗夜無眠,聽聲聲滴落的回響,是雨,是淚,是血……

  1936年出生的母親三歲就沒了娘。大舅比母親大三歲,大姨比母親大六歲。姥爺是石匠、瓦匠兼粉匠,常年奔波在外,只好把年幼的母親寄養(yǎng)在三姥爺家里。母親九歲時,姥爺給這三個苦瓜秧上的苦孩子找了個后娘。母親又回到了家。后姥姥又領(lǐng)著三個苦瓜蛋子進了門。三個姨都比母親大,后來又有了老舅。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月,一大家子人能吃上飯已是奢侈。母親沒上過一天學(xué),她常騎在學(xué)校的土墻豁子上聽著草房子里的朗朗書聲。她和我們說,她沒喝過“蜜水”,一個大字不識。聽得出,她那話語飽含著渴望。大姨出嫁之后,她常偷著跑二十多里山路去找大姨,回來之后就要領(lǐng)受一頓樹條子、圪針?biāo)藕颉?/span>

  野生野長的母親十九歲騎著毛驢嫁給了素未謀面的父親。從西山坡移栽到了東山崗。父親和母親同歲,是讀過書的文化人,但少言寡語,一臉嚴(yán)肅。爺爺?shù)惯€慈祥,可奶奶卻是個講究規(guī)矩的婆婆。大姑已經(jīng)出嫁,二姑、老姑、二叔還在念書。父親是家中長子。母親像裹著小腳似的顫顫巍巍地邁進家門,不敢少走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沒日沒夜地放下田里活,拿起屋里活,陀螺一樣轉(zhuǎn)個不停,還常常受到奶奶的責(zé)難。

  大姐、大哥之后,二姐出生了。從沒蹲過灶坑的父親親手燉了一碗粉頭咸菜,煮了兩個雞蛋端上炕。母親當(dāng)時受寵若驚,滿眼閃動著對父親的感激,心里暖暖的。她想,總算可以好好地坐回月子了。正在此時,二姑婆家派來給娘家報喜的人到了,說二姑生了個大胖小子。老姑聽了,把炕上的燉咸菜和雞蛋裝進筐里,拔腿就跑,給二姑送去了。日后才知道二姑的孩子是抱來的。母親說,自己從小沒娘就是沒有口福的命,要不咋就趕得那么巧。

  后來又有了二哥。我最小,是父母的“老嬌子”。我是“坐生”。母親在生產(chǎn)隊種了一天的地,晚上父親去隊部開會,母親一個人在家里的土炕上摸著閻王爺?shù)谋亲由铝宋摇?/span>

  大姨婆家那個山溝溝叫荒地,山地薄打糧少,吃水還得用驢到好幾里地遠的山外馱。家里有四個兒子,生活艱難,決定舉家去黑龍江投奔小叔子。母親是背著我走了二十里山路去送大姨的。大姨喜歡姑娘又可憐母親身體孱弱,要帶我去黑龍江。母親先是答應(yīng)了,等大姨抱著我走遠了又發(fā)瘋似的追上去,把我要了回來。大姨剛到黑龍江常有書信往來,讀信寫信都是父親的事。信里說,大姨夫到那不久就因水土不服去世了,大姨的四個兒子也沒了一個。后來不知什么原因寄出的信都被退了回來。母親惦念大姨,一顆心像吊在轆轤上的水桶懸著放不下來。

  兒時的記憶中,家里每年都養(yǎng)兩頭豬。一出正月,父親就去集市抓來兩頭小豬崽。一家人從嘴里省出些稀粥、菜湯喂養(yǎng)它們。杏花開過,小葉椴就長出嫩葉。母親和梁后二嬸,張家大娘,劉家二娘早早約好。生產(chǎn)隊去溝里薅苗的時候,母親和她們結(jié)伴趁中午歇晌,去“跳石坎”的“爛石窖”邊上捋小葉椴葉子。捋滿一口袋扛下山就躺在地頭,從衣兜里摸出早上從家?guī)淼挠衩酌骘炞哟罂诖罂诘爻云饋?。眼前的一坡青苗晃動著云影般的盼頭。哨子一響接著薅苗。晚上散工,母親把口袋扛回家,先給豬撒兩把小葉椴葉子,然后再洗幾捧,撒上鹽,拌上玉米面上鍋蒸小葉椴布拉。馇一盆高粱??子粥。一家人在昏黃的油燈下圍著桌子吃得熱汗涔涔。刷鍋刷碗的水趁熱舀給豬喝。等榛柴長出嫩葉,大姐、二姐放學(xué)就去山上捋回來喂豬。我和二哥常挖些苦麻子、刺菜給豬吃。 八月節(jié)過后挑一頭大的豬賣給國家,送豬的時候,母親端著泔水瓢跟在后面“嘞嘞嘞”地叫著,一直送到西梁頭,回來把泔水倒進豬槽子,期待明年還能養(yǎng)出這樣不挑食的好豬來。剩下一頭小的再喂上一冬上上膘,過年殺豬吃肉,這就是全家人一年的油水了。

  我上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農(nóng)村實行土地承包責(zé)任制,父親放棄了民辦教師工作,躊躇滿志地和母親一起種地、養(yǎng)羊供我們幾個孩子讀書。大哥到了成家的年齡,父親張羅著拆了草房,為大哥和二哥分別蓋起了三間瓦房。

  日子如山泉水般汩汩地向前流著。大哥、大姐、二姐相繼成了家,直到最小的我領(lǐng)著孩子住姥家的時候,二哥還沒有結(jié)婚。我們住的小村隱在遼西群山的褶皺里。我們這群孩子是哼著“一進東干溝步步踩石頭,一進干溝門稀粥兩大盆……”這個順口溜走出童年的。現(xiàn)在雖然山還在,石頭還在,童年的余音還在,而我們這個山旮旯已然盛不下這一代年輕人對未來的期望。

  二哥的對象看了一個又一個,姑娘們都望山興嘆,選擇放棄。媒人說要是房子蓋在山下的道邊或許能成。父親恨不得把這房子安上轱轆推到山下去。后來,二哥去長春批發(fā)本地蘋果和一個姑娘兩情相悅。姑娘父母只有三個女兒,結(jié)婚就得去長春生活。姑娘家里催著要訂親,二哥硬著頭皮把這事告訴了母親。家里大小事情一向是父親說了算。這么多年,母親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父親的眼色行事。母親心里犯了難,揣摩再三把這事和父親說了。父親聽后大發(fā)雷霆,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去做別人家的上門女婿。父親沒收了二哥所有的錢,不準(zhǔn)他再去長春。母親眉頭擰成了疙瘩,在日暮時分,眼淚汪汪地站在門前的高坡上默默地凝望遙遠的天際,努力想象著山外面的世界。夕陽余暉拉長了一個日漸佝僂的側(cè)影。二道洼刮來的風(fēng)蹚過玉米地重復(fù)著一聲聲嘆息。在一個秋天的黎明,雞叫兩遍之后,母親趁父親還在睡覺,把自己刨藥材、撿蘑菇賣了攢下的零錢塞給了二哥,偷偷放走了他?;蛟S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母親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走出這個山溝溝。

  上世紀(jì)90年代末,改革開放的步子越邁越大,更多農(nóng)村人不失時機地涌向城市,去尋找自己的夢想。大哥和我們?nèi)忝靡才e家奔赴不同的城市。二哥和二嫂在長春攥一把都流油的黑土地上辛勤耕耘,種菜、賣菜,日子過得風(fēng)生水起。年逾古稀的父親和母親笨手笨腳地侍弄著幾畝山地。母親一有空就站在家門前翹首遠望,把自己站成了一棵樹,一棵被歲月和離愁壓彎的樹。

  2009年5月,我們懷著深深的愧疚和悲痛送走了父親。二哥把母親接到長春安度晚年。二姐也把家搬到了長春。大姐、大哥和我每年都接母親到自己家住上幾個月,后來母親年齡大了不堪長途勞頓,我們便不敢再接。幾年之后,長春市擴建新城區(qū),二哥原來的菜地如雨后春筍般長出一幢幢高樓。母親也住進了樓房。我們常在視頻里聊天,聽母親念叨老家的柴火大灶,小豆腐,黏豆包。此時,母親眼神里流露出對舊日時光和農(nóng)家生活的眷念。

  一個夏天的午后,二哥撥過視頻,畫面里一個大院子蓬蓬勃勃地生長著玉米和各種蔬菜。院里支起一個大鍋,鍋里的水沸騰著,鮮嫩的玉米宛若一群游魚咕嘟咕嘟地吐著泡泡。隱約有一股熟稔的香氣隔著手機屏幕裊裊地飄過來。“難以抗拒的誘惑啊!”我不禁感嘆。灶間鍋臺上放著滿滿一盆紅燒肉。另一個盆里一雙手和著炸丸子的豆腐。一縷白發(fā)拂過屏幕。我詫異地問,“這是哪?”二哥說:“我在郊區(qū)買了個大院子,今兒我們喊著樓上樓下的鄰居一起來嘗新鮮。老媽特別高興親自動手給我們炸丸子呢!”母親眉歡眼笑,對著視頻翹起了三個裹著面糊的手指頭,得意地說:“我老兒子有仨家!”旁邊的二嫂搭了腔,“仨家咋地,也是一個老婆一個娃!”逗得身邊的人都笑了。母親的臉笑成了一朵帶露的菊花。

  那些年和大姨失去聯(lián)系之后,大舅親自跑一趟黑龍江才找到大姨。時隔半個世紀(jì),黑龍江呼蘭家家戶戶都養(yǎng)牛,大姨家的表哥已是一位資深的獸醫(yī)了。二哥開車帶母親去和大姨團聚。兩個銀發(fā)老人偎依著,在東北的熱炕上同宿同餐,老姐妹倆相伴了兩個多月,了卻一樁心事。

  母親八十大壽我們兄弟姐妹聚集到二哥家。我們眾星捧月般圍著母親敘說童年。當(dāng)點燃生日蠟燭,唱起生日歌那一刻,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漲滿心海。盡管我們鬢發(fā)蒼蒼兒孫滿堂,有母親在,我們依然是沒有長大的孩子。母親的目光拂過在場的每一位親人,舒心地笑了。這是母親一生中最盛大、最隆重的生日。

  2021年5月,母親走完了她八十五歲的人生之路。母親從舊社會走到了新中國,從遼西丘陵溝壑走進東北黑土地的遼闊,親歷了那一代人波瀾起伏的人生際遇。母親說過,她知足了,趕上了好社會,過上了好日子。

  期待已久的高鐵開通了,老家的路也修到了家門口。而母親卻離開了我們,寫到此處禁不住淚雨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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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蘭香,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遼寧省凌源市人。有詩歌和散文在《遼西文學(xué)》《朝陽日報》《燕都晨報》《德州晚報》《人民日報》海外版等紙刊發(fā)表,曾多次在征文比賽中獲獎。

[編輯 雅賢  編審 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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