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

小天罡

文圖/文化信使 王慶民（遼寧朝陽）

　　袁家墺有個陰陽先生，善測陰陽風水。因其姓袁，自稱是袁天罡的正宗嫡傳，所以人稱小天罡。

　　小天罡住的袁家墺，四周高山壁立，一條出口如槽。住著十幾戶人家，種著掛在山坡上的幾畝地，一年收的比種的多不多少，吃不上穿不上，出了一幫討飯的。可小天罡家卻一個沒有。小天罡年交四十，生了五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兒子，又瘦弱多病，不像個長把子瓢，可人們卻說：吉人天相，準保大器晚成——因小天罡先生的陽宅風水一定好、小天罡的陰宅也一定好。

　　都說人死是傷心事，爹死娘亡，殞妻傷子，哪有不悲傷的?？晒撞匿伨透吲d。小天罡就和棺材鋪的老板一樣，誰家死人他都高興。誰家不幸死了人，來請他了，好請！騎驢行、坐車行、走著也行，有請必到。到窮人家，看一眼死者，走到墳塋地，放定“羅盤”，調(diào)好“線口”，劃定墓穴，得了一條“八寸”手巾、一只大公雞——這是必不可少的，吃了頓飯，得些許賞錢，一走了之。

　　要是遇到富家，或是誰家老人年逾古稀，壽終正寢，喪事辦得隆重的，小天罡的說道就多了。

　　“幾時老的？”

　　“哎呀，犯了克星……”小天罡捻著胡須，搖著頭。

　　什么季節(jié)不對、時辰不對、方向不對……反正沒死對。

　　到了墓地，“羅盤”一放，又是搖頭。什么犯“重喪”、主家宅不寧、下代絕后、損財、血光之災……反正大兇！

　　怎辦？人死就得埋。不管“死對沒死對”。這就得求小天罡先生“破綻”了。

　　這“破綻”的方法：燒替身、送錢、許愿——許豬、許羊、許香、許油、許戲……不管怎么破綻，先生費事了，賞，就得多給了。

　　這都是一般門戶，人死了才看地方。要是家大業(yè)大，有身份的人家，人還沒死，就先請小天罡看陰宅。這，調(diào)子就高了。只要東家要在哪個地方選，先生羅鏡一放，調(diào)調(diào)方位，連連叫好：主福、主財、主官……主晚人下輩，家業(yè)興旺、子孫平安、及第登科，大吉！主人一心喜，厚賞。

　　不論是說喜還是報兇，先生目的都是一致的，先生得的是賞，掙的是錢。

　　看陽宅，也是如此這般。反正先生就有這一盤褪了色的紅布包著的羅鏡和“參透陰陽”吉兇之機的利口。用小天罡的話說是“陰陽一理”。

　　你不信行嗎？袁家墺一村人都要飯，袁先生一家八口就沒人要飯！

　　可是一件事影響了先生的生計：先生的大女兒出嫁，新親車走到半道，恰巧碰見了三四個騎著大洋馬的日本鬼子。竟當著眾人的面把新娘拉進了高粱地。一個時辰后，鬼子打馬離去，女兒竟倒在高粱地里起不來。袁先生趕到的時候，氣得破口大罵，可是沒有一點辦法。他的羅鏡擋不住鬼子的三八大蓋兒。

　　從此，就有人懷疑起袁先生的“風水”來?？稍壬性捳f：“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兒，這災難是婆家的風水管的。與我袁家的風水無關，不過既是親家了，有空我得親自去給他家好好看看。”

　　可鬼子完蛋那年，小天罡家還是遭了大難：那袁家墺，地不好，糧不多，可靠山近，打點兒柴禾，是不費勁的。小天罡的兒子干活不地道，還有沒出閣的三個閨女呢，秋后打的山柴，到來年四月還有好大一垛。也不知哪來的火，是放羊的抽煙還是上墳的點的，沒人知道。反正燒著了后坡，燒著了袁先生家的柴禾垛和五間房。

　　四月，青黃不接的時候，村里的人到外頭找活的找活，討飯的討飯。有幾個在家的，和袁先生的老婆閨女拼命地救，但打水水遠、挖土土硬，柴干火猛，哪里救得過來。半個多時辰，袁先生家燒得凈光。

　　先生的老婆孩子，被燒得焦頭爛額，嚇得失魂落魄。而天罡先生沒嚇著，他帶著羅鏡，給人家看陰宅去了。他回來一看，心也咯噔一下子。房子燒了也罷，老婆孩子都在鄰家，只是這生計……

　　先生提著紅布包著的羅鏡，看看屯里出來的人，連說：“嗨，天數(shù)，天機不可泄露。”

　　第二天，先生帶著羅鏡，領著老婆孩子，離開了袁家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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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慶民，蒙古族，大學文化，中共黨員，退休于遼寧朝陽師專，副高級職稱。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遼寧省散文學會、楹聯(lián)學會會員，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詩詞學會會員。愛好寫作，有詩詞、散文、小說、楹聯(lián)、教學論文等發(fā)于《詩詞》等各級報刊。曾被評為朝陽市優(yōu)秀楹聯(lián)家。有一些作品在省市級比賽中獲獎。

[編輯 雅賢   編審 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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