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改的試卷
文圖/文化信使 張廣艷（遼寧朝陽）
昨天，第一節(jié)課考試，第二節(jié)課加課。因為時間緊，只能讓同學們互相批卷，過后我再核實。
一個叫小月的男生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核實時，我發(fā)現(xiàn)女同學小青的分數(shù)和她平時比，高出了屬于正常的范圍，而且卷子有明顯改動的痕跡。問及批她卷的小月，一口咬定他沒改，把小青叫過來，女孩子一口咬定自己卷子交上時不是這樣的。我有些生氣：“品德永遠比學識重要。你們兩個必定有一人在撒謊！”我要壓不住火了。不過看這情形，要讓他們主動承認還真是不容易呀！
我緩了緩，說：“這卷子不可能是神卷，自己把錯誤答案變成正確的吧！你倆都先回去，誰想出頭緒誰來找我。”
女孩依然一臉倔強，“老師，反正我沒改，要不你去調監(jiān)控。”
男孩毫不示弱，說：“對，老師你去調監(jiān)控，反正我沒動，卷子原來就是這樣。”
其實，我真不愿意調監(jiān)控，真希望他們能主動承認錯誤。
回到座位的女孩子突然又轉身向我走來，說：“老師，肯定是小月改的，他給我傳紙條了，讓小欠傳的。”我瞪了小欠一眼，小欠站了起來：“老師，是，是小月讓傳紙條了。”
我看了看女孩子，很漂亮，又看了看男孩子，很帥氣，我心里有了答案。
我對女孩點點頭，示意她回去。喊過男孩：“你是不是應該有話對我說？我等你。”下課的鈴聲適時的響起，我回到辦公室，開始等待，可是我到底沒有等到他。
第二天一早，我窩著一肚子火，到班級門口一看，那男孩正襟危坐，像沒事人一樣。“小月，出來！”教室外的走廊，我盯著他：“你沒什么要和我說的？”
“說啥，老師？”他開始和我裝煳涂。
“昨天卷子的事。”我嚴肅地看著他。
“老師，反正我沒改。”男孩咬著嘴唇，一臉倔強。
“你沒改？好漢做事不敢當？你之所以不敢承認，只不過怕你喜歡小青的秘密暴露出來，對不對？你想用這種形式讓她得更高的分，讓她更有面子，從而在同學們心中更有地位，對不對？”
到底沒壓住火，全兜出來了。預想的是他能主動向我承認錯誤，師慈生好，多美的畫面！可是，結果卻不是想的那樣。
男孩似乎一下子慌了。
“老師，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我不喜歡她，真的。”他似乎有些語無倫次。
“沒關系，你喜歡她也很正常。”我頓了一下。
“老師。”男孩看著我，說：“我和你說實話，是我改的，但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我想提高一下我在咱班的人緣，因為我在咱班人緣不好。”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成績不好，在家里總讓媽媽操心，媽媽一直說我連小妹妹都不如，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心，突然就疼了一下，又一下。
是呀，每天坐在教室里學習，可每一次考試得到的卻是自己看著都可憐的分數(shù)。籃球賽時，場上生龍活虎的跳躍中沒有自己；運動會時，跑道上，爭先恐后的追逐中沒有自己，古詩清脆悅耳的誦讀中沒有自己。媽媽的嘮叨中有自己，同學們譏笑的眼神中有自己。
這一次輪到我語無倫次，我似乎第一次觸碰到孩子內心深處的自卑與孤獨以及被認同的渴望。
“老師，我跟你說，我從五歲看到爸爸在電腦上玩游戲，我就開始玩。我打游戲比同齡人都厲害，我長大想設計游戲。”他的眼里有了亮光。
我真的無語了。我能理解孩子為什么會陷入網(wǎng)絡不能自拔，他在虛擬的世界里尋找著存在感和認同感。慶幸的是，他成績差并不是因為智力問題，只是沉迷網(wǎng)絡太久了。
站在講臺上，遙望操場，我知道我有很長的路要走。
[助編 繁花似錦 責編 趙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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