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的杏兒

文化信使/史慶友  編輯/雅賢

　　在我的家鄉(xiāng)遼寧西部廣大山區(qū)，生長于山坡上的山杏花，是春天最早開放的花兒，山杏花要比家杏花早開一周，家杏花開放之后，桃花、梨花、蘋果花、槐花才競相開放。杏花是山區(qū)真正的報春使者。它那迷人的粉紅色花朵，就像彩色的云朵一樣，漂浮在田野里，漂浮在半山腰，遠遠看去，又像錦緞似的，如果你奔走在鄉(xiāng)村的小路上，杏樹則是一道美麗無邊、妙不可言的風景。滿山杏花開放，山坡上、河岸邊、大路兩側一片片粉白，如紗，似夢，馥郁馨香，沁人心脾。隨著杏花凋謝，青杏隨即高掛枝頭。當杏樹上青杏點點，微風吹拂，一顆顆青杏像抓著樹枝蕩秋千似的，煞是喜人，豐收就在眼前，讓我不由地想起許多關于杏兒的記憶。

　　春天的山洼里，小草長出了嫩葉，小鳥在樹枝頭上嬉鬧，山雞在草叢里鳴叫，我們一邊爬上野杏樹摘杏花，一邊聽大孩子講故事：“說是很久以前，有一家很窮，家里有一小伙子，快三十了還沒娶媳婦。一天，他在山里砍柴，摘到一枝很漂亮的杏花苞，拿回家插在水瓶里養(yǎng)起來，誰知夜里那花苞變成一個美麗的姑娘，給他織布做飯，后來他們結婚了，成了幸福美滿的一對兒” 這個故事讓我相信了好多年，那些年，年年跑到山里去摘花，希望也能摘回來一個美女。長大后讀書多了，才知道那是傳說，是人間編織的一個美好的愿望。

　　記得家鄉(xiāng)有句諺語：“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當年就賣錢。”這是說杏樹四年就開花結果，受益較早，五年即進入盛果期；它的一般壽命為40年到100年，有“長壽樹”之稱。因為杏樹具有深根性和喜光、耐旱、抗寒、抗風、壽命長等特點，如今仍然是低山丘陵地帶的主要栽培樹種。

　　在我的家鄉(xiāng)，杏的品種有很多。杏兒在我們那兒是最早上市的水果。初夏，隨著小黃杏的上市，接踵而來的是小白杏、牛心杏、甜核杏、辣椒杏等不下20個品種。賣杏的小販挑著擔子沿街大聲吆喝著：“甜核杏了，一個雞蛋一斤。”我與我的同伴，常常耐不住賣杏商販的吆喝及杏兒的清香誘惑，跑回家中向媽媽討要一枚雞蛋，來到賣杏的柳條筐邊，將雞蛋一放，便同商販調侃：“你這杏真的是甜核嗎？”“真的是甜核的，不甜不要錢。”“那我得嘗嘗。”“好吧！”我們先找來兩塊小石頭，坐下來，一邊吃著杏，一邊砸著杏核，是甜核杏，但我們也會說是苦的，說賣杏人騙人，其實是我們在調皮。我們白吃了一頓杏，巴不得一個雞蛋換更多的杏兒。這時候賣杏人會反復地講：“孩子，少吃點吧！桃養(yǎng)人，杏害人，梨樹底下埋死人，杏可不能吃多，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在我們真正吃夠了的時候才會將一個雞蛋交到賣杏人手里，稱上一斤，但不論賣杏人給多高的稱，我們都會讓再添幾個，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如今，幾乎看不見沿街吆喝賣杏的人了，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進一步深入，超市已經(jīng)建到了村屯，人們隨時隨地可以買到自己想吃的任何水果，杏兒太酸，在市場上沒什么舞臺，不過杏兒的酸也有它的用途，前幾天一位懷孕的城市親屬來我家，看到了我家那株掛滿枝頭的青杏如獲至寶，恨不得將那樹上的杏兒全吃了。吃的我都流口水了。成熟的杏子可制杏脯、杏醬等。杏仁用來榨油，也可制成食品，還有藥用價值。杏樹木質堅硬，是做家具的好材料；杏樹枝條可作燃料，杏葉可做飼料?？傊訕淙硎菍?。更重要的是，杏樹因耐旱、抗寒、抗風、壽命長，而成為防風固沙的重要樹種之一。

　　雨果有一句著名的話。“任何植物都是一盞燈，香味就是光。”我想這一句勝過所有的詩文，按照雨果的話延伸，杏樹就是生長在遼西的一盞燈，時時散發(fā)著香味、散發(fā)著光。為遼西人民鋪就了多彩的生活之路，在如今的遼西，幾乎找不到一個屯子沒有杏樹，這不僅僅是人們對生態(tài)的珍視，而是因為沒有杏花的春天，不能稱其為真正的春天。

【本網(wǎng)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