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母愛
文/葛桂林 編輯/阿司匹麟
還記得多年前的一天,因?yàn)榉艑W(xué)后在網(wǎng)吧貪玩,回家很晚,母親睡熟了。我躡手躡腳地脫衣鉆入母親為我蓋的被窩,生怕驚醒她。在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之時,母親卻哼起了小夜曲。那搖籃曲般甜美的呼嚕聲越來越大,我悄悄地揉揉惺忪的眼睛,靜靜地聆聽,十分小心地翻著身,生怕弄出一點(diǎn)動靜。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她那張睡得酣淋的臉頰上,樹梢間葉子婆娑搖曳地印在白色的墻上。哪敢開燈,怕月的燈盞,把我黑大的影子留在墻上,擾了媽媽的甜夢。
回想起那個冬日,媽媽讓腰椎病鬧得腿部酸麻脹痛,吃了些止疼藥沒有吃好,卻把胃吃壞了。我晚上用木桶放上醋和酒讓媽媽泡腳,再用小錘擊打她腿上的患處,直到深夜。冬夜,是多么漫長啊!我眼睛干澀得要命,迷迷瞪瞪地給她揉腳,有時揉著腳和腿,我就睡著了。媽媽就我一個兒子,有時候會忽然坐起來,疼得讓我給她揉胃。她的臉色灰黑,痛苦得天天以淚洗面。
聽人說,山棗仁放到瓦片上加火焙熟了熬水喝,能安神。我就鉆到密密麻麻的山林中去找,衣服劃破了,手扎出血來,采摘那圓圓的一束束紅紅的山棗,連摘帶撿剛好弄來一挎兜,滿懷希望地回來了。用石頭砸,山棗皮子在上面粘著,一砸一骨碌,有的還挺頑皮,不聽話地嘣出去老遠(yuǎn)。舍不得,跑過去,拾回來,再砸,再挑。棗仁選出來了,約一小把,去土墻上拿來半個瓦片,磕磕土,輕輕地吹吹。就端著瓦片上的棗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火爐上。我的眼睛再次干澀得流淚,不是爐子的煙熏的,是不錯眼珠地瞅著棗仁瞅的。好容易弄得這么一小把,可別糊了。瓦片上很熱了,聽到了啪啪爆響聲,一如我的心,在熱鍋上煎熬。媽媽吃了,仍無濟(jì)于事。開學(xué)了,媽媽強(qiáng)忍著劇痛攆我去上學(xué)。媽媽說:“什么都能耽誤,就是不能耽誤念書,媽媽還指著你成才呢。”
那段歲月是怎么熬過來的,不愿再想起。大藥房的熟棗仁,我不知買過多少次。媽媽的腿、屁股酸麻痛時,我讓她數(shù)數(shù),讓她想著自己沒事,有兒子呢,讓她忘掉所有的不快。我后來又給她弄安眠鎮(zhèn)定的藥,還不管用,就給她讀小說,讀小學(xué)生勵志故事,讀二十四孝故事。那時,我多么渴望媽媽能睡得一個長長的安穩(wěn)覺。
如今,媽媽睡得這么香甜,鼾聲像一首動聽的歌曲,我怎好輕咳一聲,抑或是慢慢觸碰,去攪醒她呢?
這歌聲,我愿意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