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水的勛章是河

　　文化信使/袁海勝  編輯/趙盼

　　水很忙。灌溉，刷洗，流動，讓眾生飲用。

　　“飲”也歸屬灌溉，咕咚咕咚。譬如行走勝利（遼寧省朝陽縣勝利鎮(zhèn)）濕地朋友，每人手里拎一瓶礦泉水。世昌喝水時我看到其喉結(jié)上下蠕動。除了睡覺和學(xué)習(xí)，人喝水也是一件極認(rèn)真的事。

　　勝利水庫的大壩下面，布滿層層疊疊的石灰石，像孩子摞的積木塊，也像天上羅列的云頭。水一路小跑地流下來，在石層上沖出無數(shù)個一捺多寬的水槽，在石塊與石塊的落差間形成亮晶晶的小瀑布，高得有兩尺多。這樣的瀑布攢在一起，組成盛大的合喝團(tuán)，車上不知誰帶頭喊了起來。

　　水展開后，匯成一條小河，河面寬窄由地勢而定。從人們在水邊拍照的姿勢看出，人無限向往水的純凈和自由。水面竟然有了翡翠的綠。慢，翡翠是什么東西？怎能來和水媲美！我捧起水，清晰地看到波動的掌紋，試出水的詭秘。綠跑哪去了？像被水藏在袖口。

　　水的把戲還有，綠瑩瑩的水面拍照后，看到天空一樣浪漫的藍(lán)。

　　這股水剛從水庫里跑出來，像放學(xué)的孩子，放下禁錮，一身快樂，每一朵浪花里都有歌聲。

　　水面靜下來，折射螺紋壯光斑，風(fēng)吹出皺紋。白鴨白鵝在水里撲騰，碎銀子似的水花四溢，鵝卵石裹著綠苔。水把天上的白云，水邊的樹影，攬入懷里。我看到幾枚旋轉(zhuǎn)樹葉，雪白的鵝毛，水草裊娜柔軟的腰。還有小食品塑料包裝和兩個冰紅茶瓶——自然界永遠(yuǎn)也逃不脫人類的劣行。

　　河的兩側(cè)，高大的白楊樹精神抖擻。水喝得太飽，以至于樹冠過于濃密，像戴了頂草帽，樹蔭投向河面。林子邊緣的大田種著玉米，高過腳踝骨，墨綠，在風(fēng)里作團(tuán)體操。

　　聽著水聲成長的植物，心里一定甜美，并把甜美轉(zhuǎn)化到果實里。玉米的甜，地瓜的甜，水果的甜……自然界創(chuàng)造的甜里都有水的夢境。

　　天底下，水最為神秘。自天而來，自地而出，滋潤生命，撫慰生靈。水是稚嫩的畫家，卷起褲管在石頭上練速描，柔軟的筆觸吐露水族的喜悅。光屁股小孩在水里摸魚，星星和月亮在夜里偷偷下河洗澡。相愛的人喜歡在水邊傾述，水聲帶來無以言說的激情。

　　我有些怪癖，喜歡聽下雨聲和水流動的聲響，常常聽得發(fā)呆，不脫離“傻”的范疇。

　　人類的一些過失讓一部分水消失了，這是我觀水時潛在的擔(dān)憂。隊伍里有礦區(qū)來的朋友，看到水，驚喜和羨慕同時出現(xiàn)，表情復(fù)雜，不愿意挪步。朋友說，他們所在的地區(qū)因開采過度，水資源嚴(yán)重缺失，城里定時限水，部分的村子，靠礦區(qū)送水維生。朋友回憶起小時候，村子里有河套還有長流水……他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勝利人有了這座水庫真是幸運，讓日子水般舒展，莊稼快樂地生長，果實儲存水里的甜。除了美景，水在歲月里流動，讓人有了主心骨，不懼任何困難。

　　我在以前的文章里說過，“有了水，生命才能稱之為生命。”水是光榮的，但沒人想到給水頒發(fā)獎?wù)隆？吹胶雍?，突然想到，水的勛章是河啊，掛在大地的胸脯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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