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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陽網(wǎng)】?那片蘿卜地

摘要:那片蘿卜地在老家的小塔山上,圍著小塔山的坡地全是不甚規(guī)則的梯田,那些田壟以山尖兒為軸心,轉(zhuǎn)成一圈圈的螺紋,如果從高處俯瞰,一定像誰不經(jīng)意拋下的石子蕩起的層層漣漪。

那片蘿卜地

文化信使/趙淑清  編輯/雅賢

  那片蘿卜地在老家的小塔山上,圍著小塔山的坡地全是不甚規(guī)則的梯田,那些田壟以山尖兒為軸心,轉(zhuǎn)成一圈圈的螺紋,如果從高處俯瞰,一定像誰不經(jīng)意拋下的石子蕩起的層層漣漪。

  忙過春播后,老爸就在離石子中心最近的那一圈開出了半畝地,那是人家的摞荒地,他看著可惜,就燎了一把火,草籽“噼里啪啦” 地爆裂,像做醬炒豆子,香味頃刻之間彌漫開來。那個暮春的早晨,孤伶伶的小塔山煙火升騰,遠(yuǎn)遠(yuǎn)看去頗為壯觀。

  火苗舔著地皮,把草燒成灰燼,老爸仿佛看見了這一地的大蘿卜:紅皮綠英,甜脆可口,別有味道。當(dāng)年走生產(chǎn)隊時,這里就種蘿卜,那時人們吃不飽,這塊蘿卜地常常是還沒到拔的時候,就被人們偷得差不多了。這塊地的紅蘿卜真甜??!

  如今這地荒蕪幾年了,長了很多葛針,葛針串根,串得地表下盤根錯節(jié)。老爸每天早起,刨掉地上的葛針,再刨地下猶如地圖似的根系,整塊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坑,像剛起過蘿卜似的。老爸套上梨杖把地挑開,他感覺大地敞開的胸膛跟他的胸膛一樣熱。

  別的地塊都長苗了,這塊地黑黝黝地敞著地皮。漸漸地,周圍的莊稼長高了,把這塊地淹沒了。這中間,夏鋤,苗肥,趟地……農(nóng)活趕趟似地追人,草也跟著瘋長,老爸開出的那塊地已經(jīng)讓草封上了。頭伏前,老爸每天扛著鐵鍬上地,從一頭開始,一锨一锨地挖。今天一小塊,明天一大塊。

  農(nóng)諺云:頭伏蘿卜二伏菜。老爸總算在頭伏到來前把地徹底翻了個遍,又做上菜畦。莊稼有半人高了,把這塊地包在當(dāng)中,朝山頂方向留個口透氣。老爸把農(nóng)家肥拉上山,再把地挑成壟,每條壟溝撒上農(nóng)家肥,再把壟背挑開,此時,壟溝里的農(nóng)家肥就合上了。老爸把壟背上的土搗細(xì)搗勻,在上面刨一條淺淺的細(xì)細(xì)的溝兒澆水了。這水可是老爸從山下用毛驢車?yán)蟻淼模恳煌岸继貏e珍貴。老爸拎起水桶,把水均勻地潑灑到細(xì)小的壟溝里,然后坐在畦頭抽支煙,緩口氣,等著水全部滲進(jìn)了壟里,就起身播種了。

  蘿卜籽跟小米粒般細(xì)小,放在兩個塑料袋兒里,一種是紅蘿卜,一種是“拌倒驢”。老爸用他那粗糙的手指捏出幾粒,輕輕地捻著,落在剛滲過水的壟溝里,一邊捻著一邊看種子撒得勻不勻,密度夠不夠。撒疏了,怕是種子拱不出來;撒密了,間苗又麻煩。老爸像呵護(hù)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侍候著他的這塊蘿卜地。

  幾天后,蘿卜出苗了,放葉了,再幾天后該稀苗了。老爸不敢薅苗,怕連根帶土地拔起來傷了那些同伙的根,只輕輕地把蘿卜苗的腦袋掐斷。再過個十天八天,蘿卜苗長壯實了,才開始真正的間苗,掌握好距離,把小的拔除,大的留下。留下的蘿卜苗沒了伙伴們的擁擠,在微風(fēng)里搖著小腦袋。

  舒心地伸展著腰身。

  此后,玉米開始結(jié)棒了,高梁鼓包了,谷子探頭了……但老爸的心思似乎都不在這上面,他認(rèn)為那是他應(yīng)得的,而這塊蘿卜地是他意外的收獲。他隔三差五地到蘿卜地溜達(dá)一趟,把地壟里的草薅得一根不剩。站在小塔山上看,清一色的莊稼地里像是沉下一塊翡翠玉,清泠泠的打眼。

  老爸被蘿卜的長勢鼓舞著,勁頭格外足。從玻璃球大,到乒乓球大,再到拳頭大……老爸蹲下來,把頭貼著地面,斜瞄著翠蓋似的秧蓬下那紅紅的臉蛋,還有拔地兩寸高的“憤青”,微笑就會不自覺的浮上眉稍。

  秋分過去,漸漸地,露出地表的蘿卜有小碗似的輪廓了,老爸逢人就夸自己的大蘿卜,他覺得夸大蘿卜不同于夸兒女,沒人笑話。

  終于到了蘿卜收獲的時候了,老爸把一顆顆大蘿卜帶秧拔掉,紅蘿卜根扎得淺,用不了多少力氣,白皮綠瓤的“拌倒驢”蘿卜就費點力氣了,有棵蘿卜長得太深,沒拔動,這回他蹶起屁股,使足勁一拔,摔了個仰吧扎,摔得老爸哈哈大笑,“這大蘿卜長的,真像頭倔驢。”

  紅紅綠綠的蘿卜進(jìn)院了,老爸樂得合不攏嘴,給東家拎一筐,給西家抱幾個,老爸從來都沒這么慷慨過。在他眼里,這都是白得的東西??!

  老爸這是頭一年在山上種蘿卜,竟然趕上一個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好年景,他甚至天真地想:如果他早一年種蘿卜,興許去年也是這樣的好年景了。在他的意識里,這樣的好年景是與他的蘿卜有關(guān)系的。

  幾天后,老爸蔫了,額頭上的皺紋也像失水的茄子。院子里小山似的蘿卜堆,紅的紅青的青,每個都在扎他的眼。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發(fā)現(xiàn)各家各戶的大蘿卜也堆在院里,正愁賣呢。他推了一小車去集市上賣,兩毛錢都沒人要。每年塊八角的大蘿卜今年怎么臭到這份兒上?老爸不甘心,給兩個兒子打電話,電話里帶了哭腔,說鄉(xiāng)下的蘿卜太多了,賣不了,眼看著要煞冷了,哪有那大的菜窖?。∧銈兛纯闯抢锬芎觅u吧?

  兩弟弟一前一后回家了,每人拉走一大車,以每公斤一元的價格分別出售給兩家食堂。他們一個當(dāng)醫(yī)生的,一個當(dāng)老師的,別看沒啥地位,但朋友多,人說多個朋友多條路,這讓一輩子沒啥釘對朋友的老爸體會到了。老爸攥著一達(dá)厚厚的百元鈔票,像撿到了金元寶??粗鴥蓚€兒子,老爸頭一回露出了有些巴結(jié)的眼神。

  老爸的心病除了,他背著手在村街上溜達(dá),腰板也挺直了,看似挺悠閑,其實他的心思一直在別人家的蘿卜上。去年蘿卜貴,今年好多人家都種了,又趕上了好年頭,家家蘿卜大豐收??墒莾r太低了,人們舍不得賣,都在墻角堆著。老爸有些同情,也有些竊喜。路過他叔伯三哥家,看見了一大堆蘿卜,老爹那點喜悅被擠沒了。

  老爸給兩兒子打了電話,說想他們了,特意趕集辦了伙。老爸過日子一向很仔細(xì),這可是破天荒了。這一桌不算豐盛的菜里居然有一盤水煮大蝦。在老爸眼里,那東西不香不臭的,又死貴,哪有肉好吃?可他知道兩兒子喜歡,這回就破了例。

  兩兒子明顯地感覺到今天的氣氛與以往不同,老爸還給他們敬了一杯酒,夸他們有本事,給老爸長臉了。老爸喝了點酒,話就多了。他說那個老王頭,兒子是開礦的,那么有錢,可他的蘿卜還不是照樣在院子里堆著,一文不值?再看你五大爺,兒子女婿都是當(dāng)官的,那堆大蘿卜也沒賣出去。就咱家光棍!平時沒看你倆有啥本事,到關(guān)鍵時刻還真行。

  平生頭一回得到老爸的夸獎,弄得兩兒子云里霧里的,有點找不著北了。喝著喝著竟然忘了大小,跟老爸劃起拳來。老爸捋起袖子,也大呼小叫起來。

  兩兒子都是本村的大學(xué)生,送他們上學(xué)時,老爸都沒這么快樂,在他眼里,他們考上大學(xué)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供完大學(xué)得錢呢,他想樂都樂不起來?。?/span>

  這回老爸是真的樂了,他發(fā)現(xiàn)兩兒子都沒白供,給點零花錢是小事,老爸看重的是面子,那么多老少爺們羨慕他,夸他兒子有能耐,他能不樂嗎?想想兒子小時候跟他沒享一天福,他自己忙,也總不讓兒子閑著,冬天摟柴撿糞,夏天養(yǎng)兔割草……干完活就讓他們讀書。他趕集從來沒給兒子買過一個水果,帶回一個玩具……想著想著,老爸眼里涌上幾滴淚花,開始憶苦思甜了。

  說到分家那段,老爸特別動情。正趕上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都沒有余糧。他在他叔伯三哥家借了一面袋高粱背回來。“那時候,糧食金貴啊,人家能敢借是沒小瞧咱,那袋糧食幫咱家度過了最困難的日子?,F(xiàn)如今呢,你三大爺癱瘓了,家里的日子也不景氣,我知道你倆沒有余錢幫他,看看能不能幫他把那千十來斤青蘿卜賣了,我一看見他家那堆蘿卜就心口堵得荒。”

  說到這,兩兒子才恍然大悟:原來老爸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兩兒子面面相覷,沉默了。老爸又說了,我知道你們難,你們再難也比你三大爺強(qiáng)??!你們在外面混,熟人多,朋友多,托托人求求情,全當(dāng)幫我了。

  話說到這份上,兩兒子答應(yīng)了。

  這事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小村飛走了,之后老爸的小院熱鬧起來。人們跟老爸嘮會莊稼嗑,就拐彎抹角地把話轉(zhuǎn)移到那塊蘿卜地上來,羨慕老爸兒子有能耐,一塊廢荒地賣了那些錢,趕上養(yǎng)幾頭豬了。還有的說就那小塊地,頂他家好幾畝玉米地了。老爸走在田間地頭,總有人湊過來,遞上顆老旱煙。勞碌了大半生的老爸從來沒讓人這么尊敬過,他覺得自己活得夠體面。

  老爸幫別人把蘿卜賣掉的消息讓他在親屬們那里名聲大震。連那些多年不走動的親戚也上門來了。有位叫三舅的,還給老爸靠上了,他說:“外甥有能耐,總得讓我這當(dāng)舅舅的沾點光。別看這些年不走動,還不是日子窮嗎?你倆侄女都念書呢,等她們掙錢了,一定先孝敬她姑父,給你打兩瓶酒。老姐夫,你這有啥活兒你說話,我別的忙幫不上,趕個車?yán)瓊€腳啥的還行。”他看見老爸的莊稼秸稈堆在道邊,就把小驢車拐進(jìn)胡同,把毛驢卸下來,拴在樹上,幫老爸垛秸桿。這三舅真能干,那一捆捆秸桿不到喝頓酒的功夫,就垛起一人高了。老爸感動得留人家喝了頓酒。酒過三巡,三舅又提起賣蘿卜的事,老爸的臉上先是面露難色,可架不住三舅那如簧巧舌,半真半假地答應(yīng)了。也許老爸并不是認(rèn)真的,可三舅給盯上了,他讓老爸給倆弟弟打電話,要不就給我打。他說大外甥女不是也在外面做事嗎,這回你給她打。她小時候我還帶她上山摘過酸棗呢,她肯定記得的。老爸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三舅掐過手機(jī),說告訴我號碼,我打。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接到了這個小時候帶我摘過酸棗的三舅的電話。我推辭著,說我的工作跟賣蘿卜不沾邊,怕是幫不了這個忙。三舅利落地把電話交給老爸,說讓你爸跟你說。老爸接過電話說,你三舅剛幫咱家垛完秸稈,我們正在喝酒呢。聽見我沒反應(yīng),老爸說這事呢,你能幫忙最好,若幫不上你也別當(dāng)回事,我知道你太忙,我找你倆弟弟,讓你倆想有辦法。

  當(dāng)晚,兩弟弟就到了我家,這事把他們也難住了。他們再也找不到一個經(jīng)營食堂的朋友了。我們算了一下帳,一千斤蘿卜按每斤三毛計算,是三百元。不如我們每家掏一百元元,把蘿卜買來吧。買來后吃不了怎么辦?送人!單位同事每人分個一兩個,就送出去了。

  三舅的蘿卜就這樣被我們給消化了。可是,之后,我們不斷地接到鄉(xiāng)親們打來的電話,我知道這都是老爸沒法找我們,就讓他們打電話。一個多月里,我們被這些電話感動著,抱歉著,被人需求的幸福和無能為力的無奈糾扯著……可我們知道,老爸是幸福的,就那片蘿卜地,讓老爸找到了幸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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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淑清,六十年代中期出生于遼西農(nóng)村。漢族?,F(xiàn)供職于遼寧省喀左縣廣播電臺。筆名叔青。大學(xué)文化,主任編輯。當(dāng)過教師、鄉(xiāng)鎮(zhèn)干部。省作協(xié)會員,省散文學(xué)會會員,市作協(xié)理事,縣作協(xié)副主席、政協(xié)委員。1994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在《遼寧日報》、《海燕》、《鴨綠江》、《遼河》、《美文》、《當(dāng)代小說》等50多種報刊發(fā)表散文作品兩百余篇。2007年10月畢業(yè)于遼寧文學(xué)院第五期新銳作家班。2009年畢業(yè)于遼寧文學(xué)院首屆作家研討班。出版散文集《月亮泉》、《在夢與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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