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法自然  人竹合一

——揚州新八怪第一人楊竹畫作品讀

文圖/秦首先  編輯/雅賢

　　初品楊竹畫作，印象是人怪畫怪路子怪；又品楊竹畫作，感覺是技新意新情趣新；再品楊竹畫作，感悟是品高藝高格調高。三品過后，有如在長江南岸的那片園子里，靜聽清音裊裊的呼吸，亦或倒在癡情的壟間，變成一管青蕭，一寸一寸地銷魂……

　　“曾歷險路思前路，欣看楊竹畫雪竹，板橋已遠管樺逝，新篁凌寒又挺出。”這是著名詩人賀敬之老先生對揚州新八怪第一人楊竹的贊譽；著名畫家關山月與陳大羽分別同贊他為“華夏雪竹第一人”；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林岫觀后則提筆寫下“此生能共清風舞，不做轉來后世人。

　　楊竹是吉林省長春市人，字青山，號“雪竹軒主”?，F為中國書畫研究院常務副院長、中國書畫研究院粵東分院（粵東書畫院）院長、劉海粟書畫藝術研究會學術顧問、日本中華文化振興會執(zhí)行理事、中央民族研究所客座教授、潮人海外聯誼會名譽會長。他自幼習畫，擅長于國畫花鳥、人物、山水、精于竹、蘭、梅、菊。尤以獨創(chuàng)雪竹著稱，在畫壇上獨樹一幟。2005年，揚州市開展了在中國當代著名書畫家中遴選揚州新八怪的活動，他因合乎“人怪、畫怪、路怪”的標準，連同林凡等人首批入選，成為新揚州八怪第一人。

　　楊竹人怪畫怪路子怪。“師古人、師造化。”這是中國畫家成才的必由之路?？v觀中國繪畫史，歷代名家蓋莫如此。然而，楊竹在那個讀書無用，連課本都被用做卷煙紙的無知歲月里，又能到哪里去拜師呢？楊竹這個怪人，只能走怪路，他以天地為課堂，拜大自然為老師。科爾沁無垠的雪原教他什么是厚重平實，長白山原始森林教他什么是挺拔剛陽，氣韻生動的大自然把他臉上的皺紋化做歲月的河流。他從諳熟自然風景的臨摹到體悟生命的律動，進行“自然入化”的創(chuàng)造，在潛移默化中，楊竹逐漸形成了自己生態(tài)激情、卓爾不群的藝術風格。

　　在選材上，楊竹很怪。他不選山水、人物，棄梅蘭菊，獨攻修竹，他用一片片修竹營造自我的心靈花園。其實，而立之年，楊竹山水花鳥畫已經頗具造詣，并有“一蘭二竹”的美譽。他舍蘭求竹，只緣心愛。他說，畫成于愛，精于專；清靜、清淡、清雅，不與世俗爭芳菲，寧靜可以致遠，入畫可平心火。楊竹認為，天地有大美，美在自然中；萬物皆有靈，一草一木總關情。畫家只要面對大自然的風骨神韻，就能創(chuàng)作出最真、最美的圖畫，這樣的畫，審美信息就是個小宇宙，盡可以多方位，多層面展開審美聯想，可以擺脫令人眼花繚亂的炫耀文化帶來的心煩氣躁。

　　拙筆耕耘五十年，竹海覓徑癡中眠。楊竹愛竹，源于姓楊名竹，他愛的怪癖，愛的癡迷。他喜歡竹子挺拔翠綠、蓬勃向上、虛心進步、高潔剛毅等精神。他去日本，友人送他電腦他不要，卻小心翼翼帶回富士山的竹苗；一次，他在揚州一公園里看到一棵奇異的竹種，他像孩子一樣彎腰撅腚把一截竹根“請”回了家；每到世界各地，楊竹帶回的禮品都是幼竹，填補的都是國內空白。在廣東汕頭他有個“雪竹軒”竹園，里面種了72種竹子，有紫竹、方竹、羅漢竹、佛肚竹、人面竹、龜節(jié)竹等各類名竹，上面都掛了小牌子，包括產地、習性、用途等。在北京通州的“蘭竹草堂”，他也種植了十多個品種1000多棵竹子。他種竹、賞竹、詠竹、寫竹，以竹為友、以竹為伴，已到癡竹境地。

　　春夏秋冬全不變，雪中風味更清奇?？v觀楊竹畫作，立意新手法新情趣新，并率先在竹畫領域開一代寫實新風。正是這“三新”奠定了楊竹在中國當代花鳥畫的領軍地位。他的作品既有外在筆墨張力，又有內在情感張力，給人以清新淡雅，氣韻通天之感。楊竹作為揚州新八怪的代表，他秉承“揚州八怪”代表人物鄭板橋“畫無古無今之畫”的精神，獨創(chuàng)生宣雪竹畫法，成為華夏第一人。楊竹筆下有“風、晴、雨、露、霧、雪、霜、冰”八大系列竹子作品，這些作品筆勢灑脫、意境深邃、雅逸不群、獨辟蹊徑?！讹w雪落月竹獨舞》是他的雪竹代表作。融融月光下，漫天飛雪中，搖曳多姿的青竹在翩翩起舞，青竹抒和的冷艷滲透著動人的意蕰。這是楊竹先生多年來訪名山大川、走遍大江南北，窺新簧奇姿，探千竿萬乘之勢，悟萬箐動魄之氣的結晶之作（揚州八怪紀念館館長劉方明語）。

　　古往今來，畫竹的畫家有很多，或墨竹或色竹，然而畫雪竹的畫家卻很少，楊竹獨辟新徑，把主要功力用在雪竹上。過去包括鄭板橋等名家畫竹，其題材大多表現形態(tài)是“風、晴、雨、露”四種天氣里的竹子，而楊竹在繼承的基礎上又加以擴展創(chuàng)新，種類上達到了八大系列。過去畫家畫雪竹就材料而言大多都用熟宣或絹，這樣便于渲染，睿智的楊竹先生則大膽地用生宣來實驗，也不用白粉敷灑，只是用自己獨創(chuàng)的特殊方法直接在生宣紙上畫，楊竹臨摹、習作、感悟，真可謂“廢紙三千張，傾注雪竹情”。通過近四十年的孜孜以求，在經歷了四次比較大的“變法”后、“雪”與“竹”終于渾然一體地展現在他的作品中了，順勢發(fā)展，并逐漸演繹成了楊竹先生的雪竹風格，這一美術創(chuàng)作上的成就為中國美術史做出了巨大貢獻，不僅消除了“雪竹不佳”的遺憾，同時延續(xù)完善了四季八類竹之風韻。雪竹的生成，造就了楊竹藝術的亮點，因為這已成為他創(chuàng)作的永恒主題。國畫大師劉海粟欣然為雪竹題詞“楊竹畫竹，揮灑自如”，并將他收至門下。錢君陶先生亦有“魅力傲霜，神韻天成，堪稱一絕”的贊譽。

　　筆墨技法的創(chuàng)新，源于生活的積淀和認知的升華。筆墨是中國畫的標識，筆墨在完成造型功能的同時，又與造型分離形成獨立的審美元素。筆墨的特殊語匯與法式概括起來就是"皴、擦、點、染"。筆，起落停頓，骨法勾描的皴與擦以搭身架通血脈，表陰陽，現骨力，生律動；墨，輕重緩急，水暈墨瀉的點與染以長皮肉成像貌，藏氣韻，顯剛柔，生精神。筆墨之美迥于自然之美，更是繪畫之美與攝影之美的重要界別之一。繪畫通過這種特殊語匯導引欣賞者從看畫的層面進入讀畫的境界，形成筆墨情趣。楊竹說，竹看似簡單，卻是筍、竿、節(jié)、枝、葉一應俱全的小宇宙。竿、枝任筆皴擦，筍、節(jié)、葉任墨點染，創(chuàng)作空間任馳騁。似這樣既合于人道。又合于畫道，讓筆與墨在同一對象中同時各顯神通的載體，在大自然中并不多見。歷代畫竹，竹桿中間長、上下短，只畫彎節(jié)不彎桿，叫“竹竿中長上下短，只須彎節(jié)不彎竿；竿竿點節(jié)休排比，濃淡陰陽細審觀。”竹桿畫完以后，開始點節(jié)。節(jié)是正八字，反八字。楊竹完全顛覆了傳統(tǒng)畫竹筆法，全部變成了自己的東西。無論是竹節(jié)、小竹芽，毫無古人蹤跡。在竹桿的畫法和竹葉的畫法上，已完全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全部采用中鋒用筆，像竹葉，都是像寫字一樣寫出來的。比如鄭板橋畫的墨竹，風、晴、雨、露，只是竹葉的方向有點變化。歷代畫竹子也都是這樣。而楊竹畫的風、晴、雨、露、霧、雪、霜、冰這八種竹子完全是自己的創(chuàng)新了。露竹，不僅竹葉的方向不一樣，而且葉子上就是有露珠。晴竹，就亭亭玉立，文文靜靜。雨竹，就是葉子上濕漉漉的樣子。露竹，竹桿、竹葉上都有露水。霧竹，就是朦朦朧朧，霧里看花，有遠近虛實。雪竹，就是滿天大雪，竹子上也落了很多的雪，竹桿還很挺拔。霜竹，竹桿、竹葉上都是白霜了。冰，就是春天的時候雪化了，又凍起來了，有透明感。

　　楊竹這樣詮釋他筆下日臻成熟的風、晴、雨、露、霧、雪竹子。“風竹”聞風而動、葉葉搖動、寓意要堅定地唱響時代前進的主旋律；“露竹”含珠欲出千滴淚，道出人生之路坎坷崎嶇，所遇者不必屈就；“雨竹”瀟瀟灑灑，人在旅途，寓意在曲折中進?。?ldquo;晴竹”欣逢盛世，新篁破土、茁壯成長，要想到積極向上的高尚意境；“霧竹”朦朦朧朧，詩一般的意境，余韻蘊藉、典雅別致、人生要創(chuàng)造美好，享受美妙；“雪竹”銀裝素裹堆銀疊玉般地相伴共舞，錚錚鐵骨，虛心勁節(jié)，寓指時代發(fā)展的壯觀前景。

　　世界是多極的、文化是多元的。囿于文化程度，個人境遇，美學修養(yǎng)，畫論知識等諸多因素的限制，審美也是多方位、多層次的。然而中國畫史，其主流畫派一直是文人畫，非文人不入流一直延續(xù)到當今。筆墨當隨時代，時代在變，筆墨技法在變，社會的審美主體在變，人們的審美標準和審美情趣也在變。時逢盛世，藝術已不再是少數文人和精英的奢侈品，已經進入尋常百姓家。無隱像，無遁跡，無扭曲，無變形，直接摹寫對象的形像，這是百姓所愛，是楊竹的追求。

　　客觀地說，楊竹是一位原生態(tài)的、獨步藝林的寫實主義畫家。他用筆墨表現修竹的原始生命形態(tài)，把大自然中四季分明的竹子賦予生命力。他的創(chuàng)作旨向和審美情趣是在塑造渾然和諧的生命整體，所表現的不僅僅是一枝一葉的每一個具象本身，更強調一種整體的精神和氣質美，有一種團結進取、蓬勃向上、欣欣向榮的高雅姿態(tài)和雪壓冬竹頑強不屈的精神！他的繪畫之路如他的為人做事風格，誠懇勤勉，率真務實而堅定。他從思想感情到學術追求上，都有別于那些文人畫家和所謂的精英畫家，他摒棄中國寫意花鳥畫“似”與“不似”審美標準，徒步走進大自然，“移竹”入畫。他始終貼進生活、貼近群眾，把大眾審美情趣作為藝術的最高追求，中西結合，最率真直觀地突出作品中各種竹子的形象之美，寓意的生活之真，道德之善。使他的作品更自然逼真，更質樸清凈，始終飽含著大自然原生態(tài)賦予的“人竹合一”的境界。

　　以竹為師，以竹喻人，以竹寫己，以竹為伴，虛心謙恭，逍遙一生。這是楊竹品高藝高格調高的集中體現。楊竹認為，竹子最守得住清寒，耐得住寂寞，不與旁人爭春斗妍，平淡一生，無花無果，不招蜂蝶。所以，自古至今，人們都把竹的精神，竹的品格升華為一種做人的風范，并將其尊崇為正人君子的品格和情操的象征。古今文人將相也都與竹有種難以割舍的情結，鄭板橋在《竹石》中詠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楊萬里在《詠竹》中寫道：凜凜冰霜節(jié)，修修玉雪身；便無文與可，自有月傳神。蘇軾更是喊出：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葉劍英同志頌竹抒懷：彩筆凌云畫溢思，虛心勁節(jié)是吾師；人生貴有胸中竹，經得艱難考驗時。在文人墨客的筆下，竹是節(jié)操的象征，也是虛心的象征，它的自然天性和高貴品格給人以哲理的啟迪和人格的力量。

　　看竟雪中竹逸品，寫就高風亮節(jié)圖。中華竹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做到詩、畫一體，就要通過觀察竹子，在大自然中吸取營養(yǎng)，然后才開始作畫。楊竹先生深知文化的內涵和力量，他養(yǎng)竹、賞竹，寫竹，并熟讀古人有關竹子的詩畫。中國是詩的國度，詠物詩、詠竹詩既多且雅，更是獨具特色。詩與竹的精美結合，譜寫了中華竹文化的燦爛篇章。楊竹不但通讀還自己作詩詠竹，詮釋竹子高貴的品格和堅忍不拔的毅力。比如他給萬里老人題的那句話：“寫此青竹兩三竿，挺然屹立不畏寒。虛心有節(jié)凌云志，鏖戰(zhàn)風霜老愈堅。”一下把竹子和萬老的性格寫活了。楊竹平素在風里、雨里、雪里、霧里進行仔細的觀察，不僅能把竹子的高貴品格和個性給它畫出來，他還通過撰寫詩句把各種姿態(tài)的竹子人格化。如他寫風竹：“波濤藝海幾飄蓬，雅竹關門學畫功。”寫晴竹：“萬頃瑯玕壓碧云，清風幽興渺無垠。”寫雨竹：“長空漠漠雨霏霏，莖自沉沉葉自垂。”寫露竹：“枝枝葉葉自成排，嫩嫩枝枝向上裁”。寫霧竹的：“向陽亭亭立，倩影輕輕搖”。寫雪竹：“周天守徹玉龍飄，素葉瓊枝輕曳搖。”寫霜竹：“墨濃酒醉意闌珊，下筆不思這個難。”寫冰竹的：“亭亭月下陰，挺挺冰中節(jié)。”楊竹的畫作是一畫一詩句，句句見真功。

　　楊竹平素為人謙和低調，儒雅飄逸。雖然他在中國畫壇名聲鵲起，但他守節(jié)如竹，謙虛謹慎，不張揚不狂傲。他說：“我這一生沒什么物質追求，只希望把竹畫藝術提升到更完美的境界。用風、晴、雨、露、霧、雪、霜、冰八大系列作品借喻我這一生經歷，通過畫竹、詠竹、種竹陶冶自己的情操。”

　　正如陳云的夫人于若木先生對楊竹評價：“師法自然，人竹合一。”我以為這一評價是最恰當不過了，她道出了楊竹德藝雙馨的人格魅力。我們期待楊竹先生的藝術之路如竹筍抽芽節(jié)節(jié)攀升，為中國繪畫史再添一抹靚麗的風景，成為中國當之無愧的“當代竹神”和“古今開創(chuàng)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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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首先（筆名虛空了凈、禾一夫、乙丙?。飰酏S主人。大本學歷，高級職稱，曾在遼寧輪胎廠、經濟日報報業(yè)集團、電廣傳媒做編輯、記者、主任、雜志社主編等，京城資深媒體策劃人?，F為獨立書畫藝評人、中國書畫名人網副總監(jiān)、大家美術報副總編。早年靠一桿禿筆混跡江湖，以撰寫經濟、社會時評和雜文立足京城，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人到中年，一心向善，不問時事，沉醉于翰墨丹青，以挖掘、傳承、發(fā)展中華傳統(tǒng)文化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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