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歲月滄桑 不負(fù)母子情長

文化信使/劉世卓（遼寧營口） 編輯/明月

　　從老家出來，已有十余年的光景了，老家里那曾經(jīng)習(xí)以為常的事物，比如那村莊上冉冉升起的炊煙，那掛在屋檐下的鋤頭，那院中笨拙的洋井，以及那時常在門前聊天的鄰居，時不時地在夢中飄過，感覺是無比的親切，醒來后常常抱怨這夢何以如此的短暫，而這短暫的夢又常常讓我徹夜難眠，愛人說，你這是想家了吧。

　　其實(shí)，我每年都要回老家?guī)状蔚?，父母的生日，或是新年，總是擠出三五天的時間來，帶著愛人，回老家小住幾日，和父母，和兄弟姊妹們，在那老宅院里，歡聚一堂，談?wù)摳髯缘囊娐?，述說那曾經(jīng)在一起的歲月，那時間，感覺過得飛快，三兩天的時間，就這么一閃而過，還沒呆夠，卻因工作的關(guān)系，不得不割舍這短暫的相聚，再踏上工作的征程。那一刻，心情是無比的沉重。

　　后來，兄弟們也都先后的從那宅院里出來，遷進(jìn)了城里，再回老家，彼此相約，共同到父母堅(jiān)守的那個宅院。只是，兄弟們移居到了離老家不遠(yuǎn)的縣城，他們回老家，方便得很，開車幾十分鐘就到，不像我，遠(yuǎn)走他鄉(xiāng)，單程至少要五六個小時的行程，路途的勞累不說，最心疼的是那有限的時間，所以，每回老家，在那個老宅院里，總是想方設(shè)法在父母跟前多呆一會，聽著父母嘮叨村里人的奇聞異事，看著宅院里的磚磚瓦瓦，感覺那個場景竟是無比的幸福。

　　再后來，兄弟們考慮到在那老宅院里堅(jiān)守的父母，年歲大了，照顧起來比較不便，尤其是在冬天，摸啥啥涼，飲食起居，委實(shí)不易，幾經(jīng)商討，也在縣城給購置了樓房，把父母請到了樓里，住進(jìn)了樓里的父母，擺脫了圍著鍋臺轉(zhuǎn)的瑣碎與寒冷，高興得不得了，我和兄弟姊妹們了卻了父母的一樁心愿，一大家子人分別都有了各自的樓房，感覺這日子過得越發(fā)滋潤。只是我再回故鄉(xiāng)，已沒有機(jī)會再去看那個老家的宅院，而是直奔父母居住的縣城，和兄弟們在父母的膝下述說久別的親情，心底里卻徒生出一種揮之不去的牽掛。

　　不久前回老家，那是母親的生日，我還在旅途的車上，父親打電話跟我說，他們回老家了，回那個老宅院了，告訴我不要去樓里了，我聽了，興奮得很，終于又能看到那個老宅院了。當(dāng)我踏進(jìn)那個老宅院，看到父母的身體依然那般硬朗，宅院里的格局還是老樣子，感覺無比的溫馨。晚上，母親知道我最愛睡熱炕頭，又擔(dān)心我久不睡熱炕而上火，專為我鋪上了厚厚的褥子，我想那炕頭鋪褥子就把熱炕給糟蹋了，索性把褥子蹬到一邊，躺在那燙屁股的光板炕上，看著窗外那滿天的星光，聽著村子里偶或傳來的馬鳴狗叫聲，恍如又回到了那久違的從前，那一覺，睡得那真是少有的香甜。

　　翌日醒來，母親和我說起回這老宅院的因由，她說，在樓里呆時間長了，不回這老宅院看看，心里總疙疙瘩瘩的，尤其是想到我很長時間沒來這里了，想必也有同樣的心情，如果有一天，這宅院賣給了別人，或者別的什么，或許，你再也沒有機(jī)會睡這個熱炕頭了。

　　聽完母親的話，我簡直要淚奔！快奔八十歲的母親，依然像從前一樣，能把我的那個小心思揣摩得通透，并極力滿足我那不便言說的奢求，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曾經(jīng)魂?duì)繅衾@的這個老宅院，不過是見證著和父母兄弟們在一起生活的歷史，只能成為永久的回憶，而當(dāng)下，我這快奔五十歲的人，還如孩子般在父母跟前任性，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我險些犯了人生不可饒恕的大錯，忽略當(dāng)下恬淡的日子，去追思那不可回頭的過往，沉迷于曾經(jīng)的尋常，豈不知當(dāng)下的尋?；?qū)⑹敲魅盏纳萃≌湎Р盐债?dāng)下這幸福的時光，陪父母共話理短家常，任他歲月滄桑，不負(fù)這母子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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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zé)任編輯 昕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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