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我心
文/龔雨晨 編輯/繁花似錦
李興兆 攝
我從詩三百篇中褰裳涉水而來,陟陂高崗,一身古雅的苦芹香。越陌度阡我行至咸陽,阿房宮頂琉璃瓦上,我俯瞰萬里江山的蒼茫。
漫長歲月里,我有無數(shù)個名字,秦漢晉,唐宋明,蒼生俯首虔誠為我祈愿,望星拜月地祈我國祚綿長。那曾是我輝煌的日子,高高在上以天朝大國自詡,面南而王迎八方來朝。我曾越萬里黃沙見過羅馬波斯的車馬熙攘,也曾漂洋過海去到日本——那個我手把手帶大的國家,它曾經(jīng)那么美麗,仿佛《山海經(jīng)》中神女袖間的鮫珠一樣干凈。
那時,誰知我心?我孤高地凌于九霄,淺斟慢呷我的子民用血淚鑄就的榮耀,心中的驕狂自足令我飄飄欲仙,于是我閉上了雙眼。
仿佛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我在飛閣流丹中睡去,在硝煙燎原時醒來,身上的金絲龍袍沾滿了血污與鴉片的痕跡,胸前背后早已千瘡百孔,抬起頭我驚恐地四望,卻只看見了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那個曾經(jīng)鼻尖通紅的韃靼少年早已改名換姓,他對我說,他叫沙俄,臉上的笑令人作嘔;最令我痛心而不敢置信的是日本,那個曾經(jīng)病弱的孩子,他看著我,臉因貪婪而扭曲,仿佛溫軟的畫皮下猙獰的厲鬼,英沙俄德日意,這些我曾經(jīng)從不正眼相待的螻蟻撲上來撕扯我的血肉,而我卻只顧著逍遙,直至被他們凌辱到麻木。
誰知我心?紙醉金迷的混沌,喪權(quán)辱國的憤悔,觸目所及是我的子民死不瞑目的樣子,他們張大的嘴在沖我咆哮嘶吼:醒醒吧,我的中國!
我在群國的非議嘲笑中踉蹌站起,1949年天安門城樓上的一句便嘹亮了東方。是的,我是中國,是我的子民祖祖輩輩痛苦的希望,是一個敢于面對挑戰(zhàn)、百折不饒的古老而又簇新的國家。誰知我心?我所求的,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所要的,是要九天之上的英靈們自豪地驚嘆:啊,這是我以骨肉建筑的中華,是最令我驕傲,九死未悔的中華!
誰知我心?行走世路,無愧于民,我心所向,便是讓我的子民永遠昂首于東方!

[責任編輯 趙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