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文隨筆系列之二

東山泉

文/孫宏文  編輯/繁花似錦

　　我們村的東面有一座高低起伏的山，因其在村東，人們都習慣地稱它為東山。在東山南北兩山間有一條狹長的大溝，大溝有400多米長，大溝東西向口，東高西低。在東大溝東向300米遠處有一眼山泉，人們叫它東山泉。

　　東山泉，在春、夏、秋三季是長流水，在冬季則結(jié)凍成冰。孩童時，我和小伙伴們不分季節(jié)地常到東山去玩耍，尤其是在春天，漫山遍野地跑著采耗子花。在我們那地方，春來時，耗子花先開，因其花形、顏色都像耗子，故稱為耗子花。耗子花是春的象征，是春的使者。我們在山上玩耍，渴了就下到大溝里去喝山泉水。

　　山泉水清澈涼爽，遠比井水涼得多。由于泉眼位于低處，受泉水和山洪的沖刷，在泉眼水流處形成了一個比臉盆大些的坑窩窩，坑窩窩水流外溢，順著山溝溝汩汩流向山腳下的小河里。也因泉水在低處，我們喝水時就得跪在泉眼的水坑前，兩手撐地，俯下身子先吹一吹泉眼近處植物落在水面上的葉類飄浮物，然后吸吮泉水，直至把肚子喝鼓起來，起身后抹一抹嘴巴掛著的水珠，另一伙伴又跪下接著喝水。

　　也許是東山泉孕育的結(jié)果，也許是東山泉滋潤的原因，東山顯得青翠，亦顯得格外蔥郁秀氣。

　　東山的春天來得早。東山的楊柳樹總比山下的楊柳樹先發(fā)青，山上的杏、桃、梨樹也總比山下的要先開花?？傊?，東山的一切都比山下來得早。

　　春，到東山采花、挖野菜，渴了去喝山泉水。

　　夏秋季節(jié)，我們上山打荊條、挖藥材、摘水果，渴了還是去喝山泉水。

　　冬天，萬木蕭條，東山泉邊上陽坡處的小草還是綠瑩瑩的，泉水如常地流淌著。

　　俗話說，冷在三九。到了三九天，天氣嘎巴嘎巴地冷，山泉水結(jié)冰了，先是凍了一層又一層，后來是冰層越來越厚了，直至泉水的坑窩窩里的水全部結(jié)凍了、凝固了，成了像鍋一樣大小的白白的冰砣子。那冰砣子下的泉子也凍成了冰。正午時，太陽照在山溝里、照在冰砣子上，那冰砣似一面鏡子反射著耀眼的光。照在溝溝里的冰面上，恰似鑲在山溝溝里的一條彎曲的白練。此情此景，讓我和小伙伴玩興大發(fā)，拎著滑冰車奔向東山泉，把冰車放到冰砣上，人坐在冰車上稍一用力，冰車就像箭一樣從高處壓著山溝溝的冰面滑去，一路上我們嗷嗷叫著滑到山溝口，那感覺甚是驚險刺激。

　　春又來了。地里的小草綠了，樹綠了，山綠了，花開了。東山腳下的小溝溝化凍了，解冰了，泉水順著山溝溝又嘩嘩流到了河套。東山泉邊上的小草也綠了，可東山泉還在沉沉地睡著。冰砣子還是那么大，那么光亮，手摸上去，依舊光光滑滑的。村中大人們說：“東山泉的冰砣子要到五月節(jié)才能化凍。”我們小孩子信了，在東山撒野時，渴了就去砸冰吃。春天，大人們在東山種地時，渴了也去東山泉砸冰。我們在村中玩，有時興起也跑到東山泉去砸冰，因過了五月節(jié)就沒有冰可吃了。

　　五六十年過去了，時過境遷，再回農(nóng)村老家，再去東山泉，東山依舊，東山泉不在了，長流水也沒有了。這一變化，或許是天旱，地下水位下降的原因，或許是開山鑿石人為的原因，一切都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想知道的是，哪一天東山泉再現(xiàn)，山泉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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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宏文，1949年生于遼寧省朝陽縣南雙廟鄉(xiāng)瓦房店村，1976年于遼寧第一師范學院中文系畢業(yè)后，分配到朝陽日報社工作，先后任工業(yè)部副主任、主任和記者部主任，同時擔任朝陽市記者協(xié)會秘書長。近40年的記者生涯中，以較強的新聞敏感性、針對性、指導性，撰寫出消息、通訊、評論等稿件2000多篇，多篇新聞作品在《人民日報》等報刊發(fā)表，并有20多篇稿件獲遼寧省記協(xié)和朝陽市記協(xié)優(yōu)秀新聞獎。退休后長居深圳，親山近水，筆耕不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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