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小麻雀
文化信使/徐志敏 編輯/趙盼
這是閣樓上拐彎處的一個房間,房頂和墻體都呈梯形,往窗口方向逐漸降低變窄,窗口有兩層鋁合金窗,外面還安裝著鋼筋窗。由于室內(nèi)光線暗,我總是習(xí)慣面向窗口坐在床上,或看看書寫寫字,或靜靜地呆著。
那天上午,外面又起霧了。輕紗似的薄霧隨風(fēng)飄舞著、流動著,不知它們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不知它們?yōu)檎l而生,又為誰而逝。胡思亂想間忽然聽到了清脆的鳥鳴,定睛一看:窗外的平臺上飛來了一只小麻雀。也許是找不到同伴了吧,它焦急地跳躍著、呼喚著,東張西望地尋找著。我也不免隨它著急起來,真盼著它的伙伴立刻出現(xiàn),可我又不能幫它什么,只能默默地看著它。漸漸地,它朝窗口這邊來了。我屏息凝神,靜靜地看著,生怕驚擾了它。近了,近了,我看得越來越清楚了,這是一只嬌小俊俏的小麻雀:背部褐色的羽毛點綴著黑白花紋,頸部圍著一圈兒白色的條紋,頭頂著栗色的羽毛,臉頰左右各有一塊黑斑,一雙黑亮亮的小眼睛充滿了焦急與祈盼。它不再呼喚,只是左顧右盼地徘徊著,不經(jīng)意間,它一抬頭看見了窗內(nèi)的我,便倏地飛走了。
我知道它是嚇著了,料定它不會再來。沒想到過了一小會兒它又飛回來了,先是落在平臺邊緣矮墻的扶欄上,然后再飛到平臺上。它不再東張西望,而是直接看著窗口,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前進,越臨近窗口越有些遲疑,但好奇心又驅(qū)使它一步步靠近。當(dāng)它的目光與我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它不禁后退了幾步,低下頭來,不知在想什么。緊接著它又跳過來,偏著頭看看我,再抬頭看看遠方,眼睛里沒有了緊張與懷疑,但卻充滿了迷惑。我正迷惑著它在迷惑什么的時候,它朝我叫了兩聲,便撲棱棱飛走了。我不明白它在說什么,望著它逐漸消失的背影,心中不免悵然若失。
第二天早晨,窗外又響起了清脆的鳥鳴,我到窗前一看:那只小麻雀又來到了平臺上,還帶來一只身量比它大一些的同伴。它倆正對著窗口叫著,見我過來了,便一起飛到了扶欄上。它們面對面的嘰嘰喳喳地說了一會兒,又回到窗前,一起偏著頭看著我,眼睛里除了迷惑好像還有同情。我實在不明白它們迷惑什么,也無法跟它們溝通。正著急呢,只見那只小麻雀“騰”地一下飛到鋼筋窗上,一邊啄著一邊叫著,我頓時似乎明白了:原來它們把這鋼筋窗當(dāng)成了“籠子”!以為我被囚禁在里面了,難怪會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呢!我笑了,伸手打開窗子,它倆又飛到扶欄上看著我,我笑著朝它們揮揮手,不知它們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自那以后,那兩只小麻雀幾乎每天都來平臺上玩耍,每次都會到窗前來看看我,黑亮亮的小眼睛寫滿了信任與友善。有時,它們會銜來食物放在平臺上,我也趁機撒一些小米,他們一邊看著我,一邊不慌不忙地吃著。吃飽了,就在石板上擦自己的小嘴兒,左擦擦右擦擦,小腦袋晃來晃去的,可愛極了!擦干凈了就用小嘴兒梳理羽毛——理理前胸,理理肩膀;然后再松松翅膀、抖抖身子。那個舒服勁啊,叫人看著就覺得愜意!有時,它們還會招來許多同伴,在平臺上歡快的追逐嬉戲,那份熱鬧,那份溫馨,穿透了鋼筋水泥的冰冷,清亮了天涯孤旅的心空。最喜歡看它們參差錯落地停在扶欄上而又不停地變換著位置,仿佛一個個跳動的音符,正在譜寫著一首質(zhì)樸婉轉(zhuǎn)的快樂之聲。
如今,離開那個旅社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可我還時常想念那些機靈活潑的小麻雀——想念那悅耳的嘰嘰喳喳,想念那充滿溫情的黑眼睛。不知它們在這個寒冷的季節(jié)里怎樣覓食,不知它們是否還時常去那個平臺,不知它們看不見我時心情會怎樣,是為我走出“籠子”而歡欣,還是為看不見窗內(nèi)的微笑而遺憾?還是二者兼而有之呢?我想大概可能的確是后者吧。
?。ㄗ髡攥F(xiàn)供職于朝陽縣蒙古族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