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天堂，你來過么？

文圖/楊寧 實習(xí)編輯/挪挪

　　昨夜長夢。夢見冬天的積雪尚未消融時，山野間卻已是桃花的海洋。落日的余暉如珍珠灑落在尼洋河里，與遠(yuǎn)方的雪山、緋紅的桃花構(gòu)成了一個夢幻的世界。春雨淅瀝，花落無聲，片片的花瓣含著水滴飄灑著落地，從我的腳下一直延伸到那條通往雪域高原的山路。

　　我夢見了一位美麗的藏族姑娘，夢見了匍匐在地虔誠的朝拜人，夢見了南迦巴瓦山峰搖曳的經(jīng)幡，還夢見一群黝黑壯實的漢子在漫天風(fēng)塵中負(fù)重前行，戰(zhàn)天斗地，他們每走過一步，那里就會有一座嶄新的鐵塔熠熠生輝。

　　長夢，如影如幻，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前世的因緣，在今生相遇。

　　雅魯藏布江在雪山腳下靜靜地流淌。我躺在落滿桃花的草地上，遙望著雪山、藍(lán)天，潺潺的流水聲充斥著我的耳畔，白云觸手可及，我隨手抓了一朵云彩，用嘴把它輕輕地吹去，那絲絲的云朵卻變成了一位身著五顏六色藏式服飾的美麗姑娘，手持一朵格桑花站在不遠(yuǎn)處向我招手致意，難道這是雪域高原的艷遇？我的夢增了一絲離奇。 

　　姑娘烏密的秀發(fā)盤起，額頭上嵌著一塊油黃的老蜜蠟點綴在她天使般的臉龐，我驚嘆她的美麗。在雪域高原你我的遇見，我想你一定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必然。思緒把我?guī)У搅松瞎艜r期，天地裂變，蠻荒的時代有了生命的延續(xù)，自然界的法則即是陰陽之道，相吸相伴，亙古留長，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美麗是不可抗拒的。夢境只給了我一個瞬間的“艷遇”，但卻多了一個美好的回憶。我手指著遠(yuǎn)方的雪山對姑娘說：“不求今生再次相遇，只求這份來自雪域高原的相逢，如同那可望不可及的雪山，永遠(yuǎn)保持那份圣潔和美麗。”

　　初春的亞東，夕陽散落在村落里，仨仨倆倆的牦牛在河邊悠閑地漫步，與這里的森林、藏居、河流構(gòu)成了一幅美麗的山水畫。幾位藏族老阿爸圍坐在新居院落里正在搓麻將，五星紅旗在每家的窗前懸掛，邊陲小鎮(zhèn)的人們愜意地生活著。村落里的幾幢老房子以石為基、上覆原木，一排排牛糞貼于墻基，幾處帖蘚粘苔附于斑駁的墻皮上，向我訴說著滄桑往事。

　　入夜，這里進(jìn)入了童話世界，霧雨蒙蒙，雨點與樹木的枝葉相撞，發(fā)出沙沙的聲音。我變成了一棵樹，與這里的生命一起呼吸著。雨轉(zhuǎn)瞬間又變成了雪，黏黏的雪片，讓山水一色，銀裝素裹。我回到了兒時，迎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盡情地在雪地上玩耍。絨絨雪花化作水珠，順著臉頰癢癢地淌下，我閉上眼睛，任由它滑落。

　　在河邊的一幢房子里，我遇到了10幾位遼寧電力監(jiān)理援建的兄弟，他們盛邀我住在這里。為我做了滿桌子的家鄉(xiāng)菜，爐灶上已經(jīng)燉了半個多小時的大豆腐是最后的壓軸菜。他們說，這是迎接親人做的最好吃的東西。

　　圍著火爐，他們托我把對親人的思念和愛戀帶回去。讓我用鏡頭好好地拍拍這里，一景一物、一草一木。

　　一位小伙子，站在窗戶旁正用視頻與家里的妻子通話。5歲的女兒看見了電話里的爸爸，突然哭喊著今晚要到爸爸的被窩去睡。妻子告訴寶寶，爸爸在很遠(yuǎn)的地方，不能摟著你睡，女兒哭著說：“媽媽，我知道爸爸離我們很遠(yuǎn)，但我想爸爸，我就想到爸爸的被窩里聞一聞爸爸身上的味道”……此時，我看見了小伙子凝視窗外流下了眼淚。

　　我知道想孩子的滋味。女兒很小的時候，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抱在懷里，用鼻子蹭她的小臉蛋兒，聞寶寶身上散發(fā)的奶絆子味。在外縣采訪的一個晚上，沒有趕回家住，也是在電話里，聽到了女兒親切地叫著爸爸，竟也流出了眼淚。

　　我拖著疲倦的身子躺進(jìn)了被窩，房子里陰冷潮濕，我和衣而睡，但卻觸摸到一股暖流，瞬間融進(jìn)了我的身體里，是兩個玻璃水杯，灌滿了熱水。因為電壓低，這里的取暖設(shè)備只發(fā)光，熱能很低，是小牛兄弟把他喝水的杯放進(jìn)了我的被窩里。

　　望著漫天的星斗，我難以入睡，不忍再去打擾在夢中的兄弟們。悄悄地提起行囊，我要去尋找心中那片雪域圣地。一路顛簸，我感覺要窒息，原來理想的圣地并非是那花瓣含雨鋪就的路，而是隨處可遇的險境和崎嶇。遠(yuǎn)處，我看見了五彩的經(jīng)幡在珠峰飛雪中搖曳，虔誠的藏人用他們的信仰和靈魂，支撐著身體一路叩拜著前行。我重新定義了執(zhí)著，感悟到了生命的價值。藏羚羊與我擦肩而過，野牦牛與我奪路對視，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幾經(jīng)輪回，在今生的途中我與你們相遇。

　　遠(yuǎn)處的一個山坡，五彩的經(jīng)幡顯得格外絢麗。在經(jīng)幡前，我張開雙臂，去擁抱世間的吉祥與如意。天上的白云也像我一樣，親吻著遠(yuǎn)方圣潔的雪山。

　　尼洋河邊，我遇到了你，依偎在母親的身旁，用陌生和疑惑的眼神與我相視，那眼神讓我想起了40年前我也曾經(jīng)跟你一樣依偎在奶奶身邊，站在路旁對陌生人的畏懼。我幸好拉了一下你稚嫩的小手，也許，你在這里等了我?guī)资?，得以此時在雪域高原相遇。

　　我問你：“去雪域圣地”怎么走？你無語。我只好沿著尼洋河的山谷繼續(xù)向前方尋去。翻過了雪山，卻還未見到夢想的桃花滿天。我累了，在一座巨大的沙丘山前，吃了一張卷著藏香豬肉的青稞面餅，我開始了迷茫和猶豫，我跪在沙山面前，讓云朵把我托起，去找尋那心中的圣地。

　　悠悠長夢，梵音繚繞，我如癡如醉。我夢到了扎什倫布寺的金頂與紅墻，夢到了布達(dá)拉宮的喇嘛點燃了一盞盞酥油燈，心底騰升一種繾綣、清雅的思緒：

　　我終于明白/世間有一種思緒/無法用言語形容/粗狂而憂傷/回聲的千結(jié)百繞/而守候的是/執(zhí)著/一如月光下的高原/一抹淡淡癡癡的笑/笑那浮華落盡 月色如洗/笑那悄然而逝 飛花萬盞/誰是那輕輕顫動的百合/在你的清輝下亙古不變/誰有那灼灼熱烈的雙眸/在你的額首中攀援而上/遙遠(yuǎn)的憂傷/穿過千山萬水/縱使高原上的風(fēng)/吹不散/執(zhí)著的背影/縱使清晨前的霜/融不化/心頭的溫?zé)?你靜守在月下/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西藏是一個讓身體下地獄、眼睛上天堂、靈魂回故鄉(xiāng)的地方。對于沒有來過西藏的人來說，它充滿著神秘和吸引力。來過的人，切身感受又各有不同。而我，記錄下來的，更多的是身心所感觸到的那種撞擊。眼睛享受到的美景，也許會隨著時光的推移，漸漸退去，唯有這份心靈的撞擊和兄弟們的情意會化作美好的回憶伴我老去。

　　雪山牦牛、藍(lán)天白云，還有那些前世的相遇，我們還會相逢在夢里……

[責(zé)任編輯：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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