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情濃
文/高麗云 編輯/繁花似錦
早春二月,如剪刀一般的寒氣肆無忌憚地劃過雙頰,而后見縫插針地穿透棉衣的重重包圍,如入冰窖的身軀不由得瑟縮顫栗。此刻空曠的大地一眼望去一片蒼茫,裸露的土地如連綿的階梯凹凸遍及。幾日前洋洋灑灑飄落的一場春雪,零星地散布在溝溝坎坎之間,那潔白的殘骸在褐色的土地上透過陽光的反射,竟然呈現(xiàn)出一抹抹剔透與晶瑩,也令寂寞的四野有了些許的生氣。
不遠處的村莊,偶爾能夠看到縷縷灰白色的炊煙在上空裊裊升起,而后那燃燒著枯竭干柴特有的苦澀好似絲絲縷縷鉆入口鼻。讓人不由得想起少時幫母親在簡陋灶坑做飯的情景。當雜亂的秸稈在手中胡亂的飛舞,而后縱身躍入灶膛發(fā)出愉快的噼里啪啦的清脆聲響時,在那熊熊的爐火映照下,那張滿是灰塵的小臉卻洋溢著清貧之外滿足的笑容。
“哥幾個,走一個”的聲音,此刻在一個干凈整潔的四方農(nóng)家院里傳出。喜笑顏開、圍坐一桌的人們已經(jīng)高高地舉起了酒杯。“爽快,痛快!”有人脖子一揚,甘冽的美酒便頃刻入口。整個房間里的氣氛也就如美酒的芬芳一般漸漸地濃郁起來。從只言片語中得知,酒桌上這幾位老哥乃是相交甚密的初中同學,濃情厚意已達三十幾載。談笑風生的這幾位是就要奔五的中年人,從他們口中聽出是對曾經(jīng)的學校生活的回憶,如誰在課堂上調(diào)皮搗蛋,誰血氣方剛為朋友的兩肋插刀,誰對某個女生傾心仰慕……一陣陣爽朗的笑聲此起彼伏,一陣陣對往事的回憶情真意切。聽著他們口中的學生時代的趣聞,自己學生時代的情景不由得躍然腦海中:我們那時上學的條件是非常艱苦的,每個同學如出一轍地吃干巴巴的玉米面餅子和自家腌制的咸菜,雖然就著一杯杯涼水卻吃得津津有味。學校生活雖然清苦,可是同學友情卻在幾年朝夕相處、同窗苦讀的日子里逐漸地加深加厚。那種純真的、不曾有淤泥夾雜的同學友情令人回味無窮。
從嫂子的口中了解到這幾位老同學有走上仕途的,有資產(chǎn)幾千萬的商人,也有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的。由于各自工作繁忙,平日見面機會很少,但每逢新春佳節(jié),勢必會呼朋引伴地聚集在一起,紛紛涌到嫂子這個干凈整潔的四方小院。在這咫尺空間里沒有攀比,沒有說東論西,只有遼西漢子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還有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爽朗的笑聲。而那妙趣橫生的幽默時而令人捧腹大笑,時而令人前仰后合,時而又引起人們對往日歲月的追憶。酒桌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在那美酒的芬芳中,我望著他們鬢間悄然而生的絲絲銀發(fā),望著他們眼角那經(jīng)歷歲月過往而鐫刻的深深的印痕,望著擎起酒杯時的那股壯志豪情,我恍惚置身于水泊梁山一群英雄好漢當中。是呀,人的一生,盤根縛結(jié)于親情,友情和愛情,而每一種都是無法割舍卻又錯綜復雜糾結(jié)的感情。彈指一揮間,屬于他們的青春年少已經(jīng)逝而不返。為了生計,人們只能馬不停蹄奔波在東西南北的路上。雖然天南海北,但緊密相連的卻是那寒梅傲立風霜、青松不畏嚴寒的真摯友情。
當此起彼伏的爽朗笑聲接連不斷傳入耳膜的時候,望著一張張眉宇舒展的紅彤彤的臉龐,聽著那發(fā)自肺腑的言辭,望著窗外那凜冽寒風中的一抹艷陽,我竟然不再懼怕寒冷的侵襲,因為我知道有一份友情正在我的心中如漣漪一般輕飏。如同這個看似蕭索空曠的季節(jié),卻正孕育著令人癡迷的花紅柳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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