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只鳥兒在村莊上飛

文/看客 編輯/雪盈尺

　　村莊上有多少只鳥兒在飛，你數(shù)也數(shù)不清；村莊上有多少只鳥兒在叫，你分也分不清。

　　你知道這些鳥從《詩經(jīng)》里飛出來，從唐詩宋詞里飛出來，從我們祖先仰望的目光里飛出來。喜鵲總落在楊樹上，烏鴉總落在槐樹上，燕子總落在屋檐上。它們還是遠(yuǎn)古的樣子，身影還是那樣靈動，叫聲還是那樣婉轉(zhuǎn)。你看見玉米都有了雜粒，谷子都有了異色，可這些鳥兒還是最初的樣子。

　　鳥兒和鳥兒說著話，和土地說著話，和植物說著話，也和我們說著話，它也知道我們聽不懂。一個(gè)村莊有鳥兒飛過，一個(gè)村莊有鳥兒啾啁，這個(gè)村莊就厚樸，幽遠(yuǎn)，安詳。在婉轉(zhuǎn)的鳥鳴里醒來的，一定是快樂的一天；在黃昏的鳥鳴里安睡的，一定有好夢陪伴。

　　麻雀就像平民，總離不開故土，一副憨然的樣子。它們最喜歡開晚會，傍晚時(shí)分它們成群的落在一棵又一棵楊樹枝椏間，你言我語，闡述得委婉，討論得熱烈。就把炊煙說成了藍(lán)色，就把牛羊從山上說攏回來，就把星星說得眼瞼閃動。有時(shí)候它們像雨一樣淋漓，有時(shí)候它們像云一樣飄忽。它們平庸，瑣碎，有點(diǎn)小滿足小幸福小驕傲。有時(shí)候，我們多像它們。

　　燕子是和人最近的鳥兒，它們靈動，輕盈，俏美。人的家也是它們的家，跋山涉水的歸來，居然還認(rèn)得自己的家，舊壘還在，溫暖還在。在人的眼里，今年的燕子依舊還是去年的那兩只，可在燕子的眼里，看見的卻是一個(gè)人漸漸長大，漸漸挺拔，又漸漸彎下腰去。最喜清晨洗衣繩上一群燕子的閑聊，就像一群婦女，長音接短音，七嘴八言。好像說著年景，說著孩子，說著物價(jià)，說著慢慢老去的事。

　　布谷鳥總是很準(zhǔn)時(shí)的飛來，它們的身影離人們很遠(yuǎn)，離季節(jié)很近，布谷，布谷聲音從遙遠(yuǎn)的云影里傳來，像上蒼的聲音，低沉，渾厚。人們欣欣然，感覺四肢鼓漲著力氣，就像遠(yuǎn)處的土地涌動的地氣。大雁總是排著人字形的隊(duì)伍，從南飛到北，又從北飛到南，聲音漸漸近了，又漸漸遠(yuǎn)了，夜幽涼深，不能不動客子之愁。

　　貓頭鷹總躲在陰影里，睜著詭異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還有那些老山鷹在空中盤旋著，一種恐怖的影子倏然閃過，小雞們慌然四散，惶惶兮不可終日。小鳥們躲在隱蔽處啞言無語，瑟瑟發(fā)抖。人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墒钦l是好鳥，誰是壞鳥，誰是不好不壞的鳥，只有大自然說了算。

　　一個(gè)村莊一定掩映在一片片樹影里，也掩映在一汪汪的鳥鳴里。人的村莊也是鳥的村莊，人在土地上行走，鳥兒在空中歌唱。人羨慕鳥兒，羨慕它們有見識，愛干凈，有翅膀可以飛翔。和鳥兒相比人總有些慚愧，衣服沒有鳥兒的漂亮，話語沒有鳥兒的婉轉(zhuǎn)，目光沒有鳥兒的深遠(yuǎn)。其實(shí)，人無論咋比都比不過一只鳥。每個(gè)人的心里也都有一只飛翔的鳥。

　　人也有飛翔的夢，可是人不像鳥拒絕一切附庸的東西，它們洗凈身上的羽毛，剔除身上的塵埃，輕盈的直入云霄。而人總想帶些名利的東西粉飾自己，反而忘記了最根本的東西，沉重的翅膀怎能飛得高，飛得遠(yuǎn)？

　　你從鼎沸的市聲里走出來，走進(jìn)了你夢里的鄉(xiāng)村。你看見蜿蜒的鄉(xiāng)路上牛羊肥碩，土地上莊稼蔥郁。你看見有那么多的鳥兒在村莊上飛，你聽見有那么多的鳥兒在村莊上叫。你會不會問自己，哪只鳥兒是你的身影，哪縷鳥鳴是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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