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

文化信使/云海塵清 編輯/明月

【一】

　　遇見的一刻，心動的一剎，誰能想得到最終的結(jié)局？人生若只如初見，那么紅塵里，是不是就少卻了許多遺憾？

　　初見是那樣的美好，只是一眼，便認(rèn)定了彼此。那時，娟子曾固執(zhí)地認(rèn)為，那是前生的緣分，把她和他串連在一起。那是一個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他們在一次去沈陽游玩時認(rèn)識。沒有過多的震撼，相遇只是偶然，而這一個偶然，卻如驚鴻一瞥，讓她和他向著緣分靠近，相識相知，相愛相戀。

　　那一日，天藍(lán)得像一汪海水，幾朵飄悠悠的白云，洋洋灑灑地點(diǎn)綴在天空，像一個美妙的夢，而陽光微暖，在眉上，鋪就一叢金色，處處都是明媚的氣息。還記得彼時的她，穿著一條粉紫色的雪紡裙，顯得特別明艷而不妖。而他，狂放不羈，戴著一副眼睛，卻沒有遮住那雙滴溜亂轉(zhuǎn)的眼睛，穿著藍(lán)色體恤，是她喜歡的風(fēng)格，顯得很有味道，看上去很是卓爾不凡。他對著她微笑，那笑容是無比的清澈溫暖。她迎上他的目光，笑顏如花，輕聲說：“嗨，我可以幫你嗎？”彼時，心沒由來的跳動，為著與他的遇見。那時她想：所謂心動，所謂動心，大概就是這樣的吧？其實(shí)她也是來看看，能幫人什么呢，但就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說了，而他呢也是來瞎轉(zhuǎn)，看到她的笑顏點(diǎn)點(diǎn)頭，微微一笑，此時的娟子覺得他的笑是那么讓人著迷，如同磁石，深深吸引了她。

　　涼涼的晚風(fēng)，吹起發(fā)梢，穿過指尖，她的心里，卻是異常的溫暖。而她和他的愛情故事，就是這樣開始了。他們同是從異鄉(xiāng)來到了沈陽這座繁華都市打拼，有著同樣的夢想，也深知漂泊的苦楚。許多時候，他不言，她不語，但他們亦能從彼此的目光中讀懂對方，了悟彼此心意。

　　她是沉默內(nèi)斂的女子。沒有認(rèn)識他之前，無論喜悅、抑或煩惱，都無人分享，每次她只有壓抑自己悲喜，甚至是朋友們最好的傾訴對象。和他相愛以后，她才明了，原來愛情這么美麗、這么動人。彼時，孤寂漸漸遠(yuǎn)離，只有絲絲縷縷的甜蜜和明媚的春意，在她心底延綿。原來他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原來他就是自己的白馬王子。

【二】

　　他們工作的公司只是隔了二站路，而宿舍卻在附近，相隔并不遠(yuǎn)。相愛以后，他們總是牽手，走在黃昏里，那時，仿佛整座城市，處處都顯得那么美輪美奐。仿佛心有靈犀，彼時，他們只是執(zhí)手，靜靜品味那一幅潑墨般的城市畫卷。而她的心里，生出了靜好妥帖的感覺。她相信，漂泊的路上，只要有他同行，所有的艱難困苦，她都能一一走過。

　　相愛的時光，他們快樂著，甜蜜著。沈陽的許多地方，沈陽故宮，新樂遺址，海洋公園，張氏帥府，北陵公園，怪坡等等，所有可以游玩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他們深情的相依。他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她，對她憐惜呵護(hù)有加。而她最喜歡的，便是在每個靜謐的夜晚，和他并肩坐在公園，一同賞月光、數(shù)星星。那時候，她心靈的花園上，總像有一只只美麗的蝴蝶兒，在飛舞。所有的綿綿情意，所有的脈脈溫暖，都讓她感動無言。彼時彼刻，仿佛無論有多少相對的時光，都嫌不夠。只想分分秒秒，都和他相守、相愛。

　　無數(shù)次，他深情相擁，真情告白：“今生今世，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足矣，你是我前世今生的知己，不管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我心里只有你”。

　　而她，總是嫣然一笑，然后握緊他的手，把頭靠在他肩膀，輕輕說：“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過好每一天，過好每一小時，甚至過好每一分鐘，直到老去……”

　　她深知，紅塵里，難得遇上有情人。兩個原本陌生的人，有幸遇見，已經(jīng)是莫大的緣分。更難得的是，他們彼此懂得、彼此心動、彼此中意，叫她如何能不珍惜呢？于她而言，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月圓日圓月如一，每一天都風(fēng)生水起。

　　每個深夜，到了實(shí)在不得不告別之時，便有一種落寞惆悵，伴著難分難舍，在她和他的心里蔓延。擁吻、道別，到了宿舍以后，便迫不及待地發(fā)信息，傾訴心底說也說不完的濃情蜜意。那段時光，泛著化不開的濃香，每逢想起他，她總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微笑。遇上他，默然相愛，那種甜蜜溫馨，已經(jīng)彌漫在她素白的日子里，讓她無比溫暖。

　　而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在她的錦瑟華年里，他不是過客，而是歸人，能陪著她，一起看每一季的花開花落，每一天的日出日落，一起慢慢變老，守一世的傾城之戀。

【三】

　　可是不久，因?yàn)榫曜拥募依锍隽艘恍┳児剩龐寢尣×诵枰鍪中g(shù)，那么這唯一的女兒理所應(yīng)當(dāng)要照顧。也是不可推卻的責(zé)任，可是取舍之間，她心中滿是惆悵。去，是為母親的安危為了孝道；難舍，是因?yàn)樾闹械膼蹜?。而他，卻擁著娟子，堅定地說：“放心吧，媽媽身體好了我們才會更幸福，咱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嗎？父母的健康是兒女最大的福，只要心中有愛，哪怕去到天涯海角，心也相連。你若不棄，我便不離。只當(dāng)那是給我們的愛情來一個考驗(yàn)好了。”

　　在他的承諾和鼓勵下，她依依不舍地離開，回到了自己家鄉(xiāng)，開始和他相隔兩地。

　　最初的時候，相思苦苦糾纏著他們，思念而又不得相見，那是一種蝕骨的痛苦。于是，電話和信息，成了他們傳遞愛意的方式。而她只希望，媽媽早點(diǎn)康復(fù)，好早日翻越千山萬水，回到他的身邊。

　　時間如白駒，一晃就是半年，媽媽終于可以生活自理，催著娟子去上班，她擔(dān)心自己女兒會丟掉工作。她終于帶著滿懷喜悅，回到沈陽。他來車站接她，相見的瞬間，彼此無言。

　　她曾無數(shù)次遐想，重遇的時候，他一定會異常激動、異常歡欣，他一定會緊緊擁抱自己，和她訴說相思。而此時，不知是不是自己過于敏感？她只感到，在她和他之間，仿佛有著輕淡的疏離。她有些許的疑惑，可是轉(zhuǎn)念一想，昔日的深情歷歷在目，半載的光陰，豈會讓這段愛戀由濃轉(zhuǎn)淡？也許，他只是工作太累，所以，把所有的思念和愛意都埋藏在心里。

　　于是，她不作他想，在他車?yán)镆廊辉V說著自己的相思，但此刻的他好像魂不守舍。一會借故方便下車，他走出一段站立，她因?yàn)橐苫笏钥此藭r，從車窗里看到，他拿出手機(jī)很掩飾地看完后，裝回衣兜轉(zhuǎn)身又坐回車?yán)?，我打趣他剛剛干嘛了，他有一絲絲慌亂，但很快被他牽強(qiáng)的笑掩飾過去。這時她依然相信自己的愛不會走遠(yuǎn)。

　　此刻，距離開始相愛那時，差不多已有兩年的時光。她回來以后，他不再像以往般，時刻陪伴，時刻依戀。每當(dāng)她用疑惑的眼神詢問，他都笑稱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升職，工作太忙。許多個月光傾城的夜晚，她都只能獨(dú)對月色，獨(dú)自回憶昔日那段深深淺淺的交集。

　　而她的心中，總有著不好的預(yù)感，不知道是否因?yàn)槟前肽甑南喔?，他已?jīng)改變了初衷？他不是說過，他們的愛情絕對經(jīng)得起時間和距離的考驗(yàn)嗎？可是如今，他們?nèi)諠u疏離，就連信息，亦是寥寥可數(shù)。

　　她的深情留戀，她的默默思念，他可知曉？自己又該如何，讓這段感情回到從前？

【四】

　　一個秋雨飄搖的中午，一位同事告訴娟子，說看見他擁著一位女子走進(jìn)他的公司，看上去似是親密的戀人。她淡淡一笑，說：“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你認(rèn)錯了人……”

　　可是這一整天，同事的話語總在她耳畔縈繞，聯(lián)想到他近來的態(tài)度，聯(lián)想到他們已有大半月的時間未曾見過一面，她心中忐忑不安。

　　那日黃昏，她提前離開公司，站在一個他必經(jīng)的角落守候。下班的人潮，走過一批又一批，她終于看見他熟悉的身影，而他的手，卻牽著另一位女子的手。他們無比親昵，有說有笑，執(zhí)手而行，一如當(dāng)日的她和他。

　　淚水，潸然而落。她終于親眼目睹，她終于相信，他已經(jīng)變了心。可是，她不甘心。難道許下的天荒地老，只是一場誤會？難道所有的情深款款，都是虛情假意？難道明媚美麗的愛情，已經(jīng)隨著季節(jié)的風(fēng)，消失不見？可自己還在原地，為他守候。就算愛情結(jié)束了，他不是也應(yīng)該坦言相告么？他怎么可以這樣，任自己一個人獨(dú)自彷徨、斷腸心碎，而他卻牽著別人的手，卿卿我我？

　　思前想后，淚眼朦朧之際，她給他電話，要他晚上務(wù)必來見自己一面。幾番推搪，但她執(zhí)意堅持，他唯有答應(yīng)。

　　終于又在傾城的月光下和他相見。季節(jié)一樣，場景一樣，只是濃情已不再。那晚，他穿著雪白的襯衫，一如既往的英俊灑然。她對著他微笑，他卻目光躲閃，問她為何這么著急找他？她沉默不語，走上前，抱緊了他?？伤置鞲杏X到他向后退了一步，他也并沒有像以往那般同樣地抱緊她。

　　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圓，月光明晃晃地照在她和他的身上。抱緊他的那時，她清晰地看見，他雪白的襯衫上，印著一個紅唇，就在衣領(lǐng)往下一點(diǎn)的位置。這個紅唇，那么刺眼，那么諷刺，讓她看著心疼、心碎。

　　那個紅唇，讓她明了，他的確已經(jīng)移情別戀。但她卻固執(zhí)的認(rèn)為他大概只是一時迷戀。雖然她也想固守自己的驕傲，既然他不守承諾，既然他的心已經(jīng)遠(yuǎn)離，自己縱然能暫時留得住他的人，又有什么意思？一剎那，她心清心明了。不管何種原因，不專一的愛情便不值得她留戀。

　　她強(qiáng)忍住淚水，松開了雙手，站在他的對面，凝望著他，裝出很平靜地跟他說分手。他有一絲愕然，問她原因。她迎上他的目光，淡然地說：“你愛上了別人，我留下有什么意義”？其實(shí)她等的是他的一個解釋，因?yàn)樵谒?，她想挽回這段愛情。

　　他默默地望著她，神色復(fù)雜，最終說出一個個字：“請給我時間好嗎？”然后，上前擁住娟子安慰：“放心我不會辜負(fù)你的，我會陪你天長地久的，若兩情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知道，她和他的故事本應(yīng)理性結(jié)束了。但他卻許給她了天長地久，雖然她知道這可能是虛無縹緲的童話故事。但在內(nèi)心她多想自己和他的遇見，不是時光的出錯，而他也不是自己生命中的過客。雖然很痛但她依然會等，因?yàn)樗胱约旱陌V心一定可以贏回他的心。

【五】

　　為了贏回他的心，她改變了許多，為了等他，她常常在月光傾城的夜晚獨(dú)自徘徊，為的是見他一面，可是她的癡心并沒有贏回他已經(jīng)分離的心，在第二年一個傾盆大雨的那天，他結(jié)婚了，新娘卻不是她，她看著那對新人，心如刀絞，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樣對自己，不是說你若不棄，我便不離嗎？她痛哭失聲，那時她一遍遍打他電話，可是他的電話，她卻打不進(jìn)了，于是，她發(fā)了最后一條短信給他：這就是你對我的承諾嗎？我愛你，很久了，等你等了那么久， 現(xiàn)在，我要離開，比很久很久還要久......

　　拋下一地的心碎，帶著一身疲憊，她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坐在床上，失聲痛哭。三年前的相遇，刻在歲月的印痕里，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是溫馨，都是愛戀。如今，相聚成空，空有思念。這份感情，終抵不過時光，那些濃情，碎裂成千片萬片。此后歲月，自己將再也不會和他，一起共對月色、數(shù)星星；此后歲月，自己再也不會和他，在黃昏里執(zhí)手漫步；此后歲月，自己再也不會和他低低私語，互訴繾綣柔情；此后歲月，漂泊的路上，再也沒有他與自己同行了。

　　回憶，是一條永沒盡頭的路，而他的氣息，再也尋不見。她和他，注定無緣，只剩下了天涯陌路。

　　那一夜，她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睡去。醒來以后，窗外已是陽光明媚。她換上一身喜歡的衣裳，涂上淺淺的淡妝，走在陽光下，攤開手掌，讓飄舞的葉子落在她的手心。

　　她明了，憂傷終將過去，一如飄落的黃葉，凋零只是為了新生。

　　不久，她邂逅了另一段愛情，遇上了真正疼惜她的男子，尋到了真正屬于她的歸人，找到了簡單而平實(shí)的幸福，在沈陽這座美麗的城市落地生根。

　　寫在后面：紅塵里，愛的路上，總難免遇上傷痛，亦難免遭遇辜負(fù)。既然他人不愛惜自己，既然他人辜負(fù)了自己，那么我們難道還要自苦自傷嗎？放愛一條生路，也還給自己一份明媚，誰說幸福不會降臨呢？

　　往事，已成過去。生命中，總有一些緣分，和我們擦肩而過。也總有一些美麗，是我們注定無緣承受的。勇敢地說聲再見，此后天涯陌路，各自守候?qū)儆谧约旱男腋?。等愛的路上，明天，依舊明媚。

[責(zé)任編輯：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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