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許多年前曾將賀年卡作為自己表達感情的最好載體。那時每年元旦我最想感謝的人就是我的恩師趙海鵬，那些歪歪斜斜的感激文字表達的永遠是同一主題。
掩埋滄桑唱晴朗
文圖/李文立 編輯/云楓
許多年前曾將賀年卡作為自己表達感情的最好載體。那時每年元旦我最想感謝的人就是我的恩師趙海鵬，那些歪歪斜斜的感激文字表達的永遠是同一主題。文圖/李文立 編輯/云楓
年華似流水，曾經(jīng)很在乎的一些細節(jié)和情感都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淡化。當自己也成為老師，也成為別的孩子的感激對象，也會在那幾天收到很多精美的賀卡，就以為自己很成熟了，不再診視那些花樣翻新的賀年卡，想想那只是一種小孩子的游戲。
我收到的那些賀年卡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成為廢棄的紙屑或寒夜的一點火光。因為我離開那所鄉(xiāng)村中學時，要拿的東西太多，那些祝福我是想讓它們跟我一起上路的，可是在選來選去中還是將它們丟棄了。多少年后一想那是一些少年的心，我曾經(jīng)被他們那么熱愛，但我卻讓他們失望了。
但很多年后，我作為一名記者采訪趙老師時，發(fā)現(xiàn)我寄給他的那些賀年卡都被他保存的相當好。當然，還有很多別的學生郵寄的，郵戳來自全國各地，趙老師真的可以說是桃李滿天。
人，總有被擱淺的歲月。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我在那個叫黑水的鄉(xiāng)下完全中學讀書，班主任是一個總把“糟改”掛在嘴邊的干瘦老者，英語老師是一個因為失戀而精神失常的白面書生，從高一到高三他每節(jié)課只給我們講5到10分鐘，雖然我們一再聯(lián)名要求換老師，但他還是象幽靈一樣跟隨了我們?nèi)?。那時學校管理混亂，到最后只有那個白面書生一直教了我們?nèi)?。我們喜歡的老師中途走了幾茬，都鳥奔高枝了。高三下半年還有一位政治老師強行調(diào)走，他剛大學畢業(yè)便被委以重任，聽說他正戀愛，一直不安心教書想調(diào)走，這是我們期望的。正是這個原因，趙老師，全校最棒的老師才成為我們的政治老師，我們在夢里都想成為他的學生，現(xiàn)在流行一句話叫人格魅力，那時我的很多同學都表示遺憾，說在完中念一回書卻不是趙老師的學生。趙老師成了我們的老師了，所有這屆學生歡呼萬歲，這也成了我對這所學校唯一懷念的線索。我的一生是因為有了一個可尊可敬的師長的牽引，才渡過險灘，那些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日子，我是掛在枝頭上的蛹殼，隨風搖擺不停，被季節(jié)遺棄在角落，只有一些茫然的痛。
那是一個不經(jīng)意的清晨，可以說寫滿偶然，但也注定了我一生的轉(zhuǎn)變。那個朝霞滿天的早晨，我象往常一樣漫無目的騎著自行車上學，在黑水那個小鎮(zhèn)僅有的十字街口，正在等車到縣城的趙老師叫住了我，那時侯我們每一個學生都處在考學無望的旋渦中，不能自拔，包括我在內(nèi)，我是那屆所有老師的第一期望，可是我也自暴自棄。是趙老師在我的人生的十字路口給我指點迷津。那個早晨朝霞漸漸將東方染紅并延至半個天空，那是玫瑰色的天空。我的第一節(jié)課已錯過一半，趙老師告訴我第二節(jié)課讓同學們自習，車一直沒有開過來。當我在黑板上寫過本節(jié)課自習后，卻見趙老師匆匆趕來，那天通往縣城的三趟車都沒有開過來，我想這是冥冥中注定的一個早晨，為我，這個早晨讓我清醒地認識我自己，認識到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我自己，我沒有理由自暴自棄，但我卻跟著那班同學隨波逐流，是趙老師及時地將警鐘敲響。
掩埋滄桑唱晴朗。我記得他對我說。他對我說了很多很多，讓我無地自容，我沒想到，我最崇拜的老師會對我這么關注，他清楚地知道我的很多事情。
成長以后，我站得更高一些想那過去。我其實沒有滄桑，我有的只是一些少年的閑愁。那個朝霞漫天的早晨一如一些黃昏那么燦爛。接下來，我成為趙老師關懷的對象，他總是找各種機會鼓勵幫助我，我真是三生有幸，能被這么好的老師關注，在這種關懷激勵下我不斷向自己挑戰(zhàn)，跨越每一個障礙和高度，1989年那年由于高招壓縮招生，我沒有化蝶飛越那沒有橋的河流，但我找回了我自己，我知道我擁有的不該是蟄伏和爬行，我的生命擁有的應該是振翅高飛。
1989年暑期，在趙老師的幫助下，我來到縣重點中學復習，沒有特殊關系是很難進這所學校的。那是怎樣的一年??！我居無定所漂泊不停，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也沒有人在乎我有多苦，我深刻地體會到滄桑的滋味。唯一溫暖我的便是那燦爛的清晨和常鳴的警鐘。我象蛹一樣深深地蟄伏在歲月的底層，在眾人之中我將自己埋的最深，風來雨去中我將在不停地練習跳躍，我，還有那些莘莘學子面前永遠橫著的那條沒有橋梁的河流，既是目標也是恐懼。但我驚喜地看到我越跨越高越跳越遠。一直到最后我長成雙翼飛越那滄桑的河流。
每個人都會遇到影響你一生的人。許多年了，我常常想：如果沒有那個寫滿偶然的清晨，我的未來無法預知，那個清晨以及在燦爛的天空中閃爍的語言永遠昭示我的生命。
時世變遷，但絕對不是時過境遷，一切都太遙遠了。黑水那個小鎮(zhèn)，那個曾被沈括寫進史書的小鎮(zhèn)，那個被人傳為“寧走三關，不走黑水”的小鎮(zhèn)，已被改造的初具城鎮(zhèn)規(guī)模，那個趙老師警醒我的老街口已經(jīng)不復存在，那些作為背景的大柳樹也不存在了。黑水完中也幾經(jīng)變遷，趙老師作為校長帶著黑水完中進城了，這對黑水完中的發(fā)展可以說是化蛹為蝶。
如今，我變成了一個粗線條的人，不再抒情不再寫詩，那些擁有同一個主題的文字也遠離筆端，那些充滿感激的日子在風塵仆仆的行走中風飄云聚，那些寓意深刻的賀年卡也不再象蝴蝶一樣飛越寒冷的時空表達那份感激，只有一顆心還惦念銘記那曾被關懷的歲月，心中的那份感激沉淀成世上最精美的禮物，彩霞滿天，常念常新。
掩埋滄桑唱晴朗。我每一天都會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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