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據(jù)媽媽講，打花臉和撒路燈里面還有一個美麗的故事。

打花臉撒路燈

文圖/文化信使史慶友（遼寧阜新）

　　在我的老家有兩種習(xí)俗，正月十五全屯人第一次見面都要給見面禮，那個見面禮可真好玩，不分老少、男女、輩份，見面互相之間用墨水、鍋底灰、印泥等一切可以搞到的有色的東西想盡辦法往對方的臉上涂，特別是新結(jié)婚從外鄉(xiāng)來的新媳婦，這一天不知道得洗多少次臉。另外還有誰的臉被涂得越重、涂得越怪、涂得越丑，誰在新的一年將會最吉祥。這種習(xí)俗稱打花臉。

　　正月十六太陽一壓山，全村人要敲鑼打鼓扭秧歌，抬著一口大鍋，大鍋內(nèi)放著拌了燃油的糠麩，并點燃。隨著秧歌隊伍的行進，鄉(xiāng)親們要不斷把燃著的糠麩撒在路邊任何引不起火災(zāi)的地方。那個時候你會看到整個村子沉浸在一片火的海洋中。不管天多冷，沒有一個人掉隊，人們的臉上都掛滿了喜氣。這個習(xí)俗稱撒路燈。

　　據(jù)媽媽講，打花臉和撒路燈里面還有一個美麗的故事。

　　傳說在很久以前，我們生活的地球上有許多兇禽猛獸，隨時傷害人和牲畜，人們?yōu)榱松?，就主動地組織起來去撲殺這些家伙。有一天，天神的一只神鳥因迷路而降落人間，卻意外地被不知情的獵人給射死了。天神知道后十分震怒，立即傳旨，下令讓天兵于正月十六到人間放火，把人間的人畜財產(chǎn)通通燒光。

　　天神的女兒不忍心看無辜百姓受難，就冒著生命危險偷偷來到人間，變化為一個新婚媳婦，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人們。眾人聽了這個消息，猶如頭上響了一個炸雷，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過了不知多久，人們才轉(zhuǎn)過神來。不論怎么樣，咱們得先將仙女保護下來，不能讓天神抓回去。一位老人出了個招：先將仙女美麗的容貌弄丑陋了，讓她的家人認不出來。那時候也沒有整容院，要想讓一個人的外貌有些變化，就得化妝。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的化妝品，人們就用鍋底灰之類的東西為其涂抹，將其一張美麗漂亮的臉涂得是面目全非，丑陋無比。你還別說，還真管用，十五那天，天兵在人間搜查了一天，就是沒把仙女認出來，就這樣仙女留在了人間。心地善良的仙女隨后又給人們出了一招：天神的命令是第二天放火燒人間，咱們不如先下手，先給自己放火，待天上的人來了，這已是火海了，天兵會以為人們都被燒死了，就能回去交令了。大家一聽，感覺有道理，反正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死馬當活馬治，便分頭準備去了。到了正月十六晚上，每戶人家都在家里點爆竹、放煙火，把所有能燒的東西都點著了。天神往下一看，發(fā)覺人間一片紅光，響聲震天，一整夜都是如此。天神可不知道燃燒了一夜的火焰，都是在人們把握之中燒的，有火沒災(zāi)，人們就這樣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及財產(chǎn)。一個美麗的傳說，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形成了打花臉、撒路燈的習(xí)俗！

　　過年回家，拜訪了我們屯一位87歲叫王有田的老人，老人給俺講述了他曾經(jīng)參與打花臉、撒路燈的經(jīng)歷，聽起來很有滋味。

　　據(jù)老人講，我母親講述的故事他們都知道。不論故事的真實程度啥樣，但企盼幸福是人們的共性，特別是在他們年輕的時候，沒有廣播電視，人們的業(yè)余文化生活那可是相當?shù)膮T乏，再者說那個時代的人比現(xiàn)在可封建多了，人們之間的交流比較少，遇上個年節(jié)時令，可樂壞了年輕人。人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參與、去娛樂。打花臉、撒路燈都適合年輕人參與，所以是非常受歡迎的。

　　打花臉是認識新媳婦的一個好機會。那個時代結(jié)婚一般不大操大辦，除非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平民百姓是很少操辦的。不是因為別的，當時社會不安定，結(jié)婚大操大辦容易給人造成這戶人家很有錢的印象，容易把胡子（土匪）引來，一但讓胡子惦記上這日子想太平可就難了。所以那個時代人們結(jié)婚都不操辦。新媳婦入門常常是大門不出，結(jié)婚之前的兩個人都是聽媒婆說的，都沒見過面，其他人就更不認識了。年輕人都好事，都想認識一下新媳婦，這打花臉是一個最好的由頭。在那個年代，看新媳婦可是當時的四大美事之一：抽蹭煙、吃飽飯、來媒婆、扒著門縫把新媳婦看。剛結(jié)婚的新媳婦描眉打鬢披金戴銀，一般人收拾一下也都很好看的。

　　那一天的小伙子也都打伴得很干凈，雖然沒有現(xiàn)在年輕人的西裝革履，穿的都是手工縫制的棉襖棉褲，千層底的棉鞋，大多數(shù)人還在腰間系一條寬而長的黑、藍色或紅的腰帶子。多數(shù)人的棉襖不系扣，系上腰帶子起到了紐扣作用。系腰帶子不進風，還顯得干練，特別是干扛重物等農(nóng)活還能起到保護腰的作用。腰帶子是很受男士歡迎的。

　　在通常情況下，廣大的農(nóng)村鄰里之間都沾親帶故，平日里除非是叔嫂、姑嫂、姐夫與小舅子、小姨子之間可以開點玩笑外，其他人之間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但十五打花臉是不受輩份限制的。平時絕對不能開玩笑的兩人之間也是可以相互打花臉的。

　　打花臉也不是一番風順的。通常是多個小青年聚在一起，一家一家地走，單個人往往是要吃虧的。不是別的，到了誰家一家人都會動手，人少了，真的對付不過，常常是沒給別人打成花臉，自己已經(jīng)被打成了花臉。有的人家可能一年也不來幾個人串門，而那天只要是有開玩笑可以打花臉的人，大家就照去不誤。

　　每到一家，大家要分工合作相互配合才能達到目的。首先要過老婆婆這一關(guān)。那個時候會看到親情重于友情的。往往是老婆婆不給開門。通過反復(fù)做工作或是幾個人硬開；當門被攻破后，婆婆往往是寧愿自己讓來者盡情的往臉上涂，也不交出兒媳婦。嘴上還不停地講著兒媳婦回娘家了等借口來搪塞，采取丟卒保車的策略。不論婆婆怎么說也不好使。大家都知道正月十五新媳婦是不能回娘家的，因為當時有正月十五新結(jié)婚的媳婦看見娘家的月亮?xí)o娘家?guī)頌?zāi)難、五谷不收的說法，新結(jié)婚的媳婦必須在婆家。年輕人會兵分幾路，各個擊破，幾個人對付婆婆，幾個人對付其他阻攔者，最后幾個精英攻擊的目標是新媳婦。不論到誰家，都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正月十五在我的家鄉(xiāng)是一個不平靜的一天，甚至是雞犬不寧的一天，人們的臉可能是花里胡哨、五顏六色的，但卻是幸?？鞓放c人們相伴的一天。

　　正月十六的夜晚更火爆。吃過晚飯，人們會不約而同地聚集在土地廟前。秧歌隊長與屯中有頭有腦的幾個人一起要為土地廟敬香，參拜各路神仙后，將存放在土地廟一年，不知流傳了多少輩子的一口特大的生鐵鍋抬出來，幾經(jīng)捆扎，將其放于一個“井”字型架子上8個棒小伙抬著，鍋里放拌過油的糠麩點燃。撒路燈開始了。

　　現(xiàn)在說起來那個時候撒路燈人們從早春就做準備。家家戶戶都要在澇洼地種些蓖麻，沒有現(xiàn)在這樣方便的燃料油，撒路燈用的油主要是蓖麻油，都是自己榨的。榨油可是個麻煩且累人的活。將去了皮的蓖麻用碾子壓細，用鍋蒸熟，趁熱放在一個叫油榨的器皿中，用大鐵錘猛擊油榨兩端的兩個大楔子，給油榨加壓力，往往是還沒等油榨出油，打大錘的人已經(jīng)通身是汗。有人說，打大錘的人出多少汗，蓖麻就出多少油。

　　但當時人們對撒路燈都非常重視，別看榨油不容易，當撒燈的隊伍走到誰家門口，誰家都要往鍋里添油，讓燈火旺起來。那是因為傳說美麗，一是能保人畜平安，另一個是種莊稼不出“烏米”。在那個時候，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防治“烏米”的辦法，撒燈不出“烏米”，人們都信其有，再有撒燈是全屯人團聚的好時機，誰也不會放過。

　　撒路燈活動不論進行的多晚，天有多冷，沒有一個人掉隊，每個人心都是虔誠的，都在企盼著平安幸福，五谷豐登。

　　撒燈的結(jié)束是將全屯所有角落全都走一遍。所有撒燈者再一次返回土地廟，參拜土地廟諸神，將撒燈大鐵鍋送回土地廟收燈為止。

　　如今，打花臉的越來越少了，傳統(tǒng)的撒路燈已經(jīng)被飽含現(xiàn)代科技的燈會所取代。但不論科技含量多高，勞動人民借打花臉、撒燈、燈會祈求平安幸福、五谷豐登的主題沒有改變。

　　衷心地祝福我們的人民平安幸福，生活越來越好！

　?。ū疚脑l(fā)表在《江山文學(xué)》，經(jīng)作者授權(quán)編發(fā)，編發(fā)時略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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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慶友，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遼寧省阜新蒙古族自治縣舊廟鎮(zhèn)政府退休公務(wù)員，朝陽農(nóng)學(xué)院畢業(yè)，省、市、縣三級作家協(xié)會會員；市、縣詩詞學(xué)會會員，高級畜牧師。多年堅持寫作，作品充滿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和文化內(nèi)涵。有作品發(fā)表于《遼寧日報》等媒體。出版了散文集《心語》《心曲》，分別獲蒙古貞文學(xué)獎、阜新文學(xué)獎。攝影作品《村頭》在市委宣傳部主辦的攝影展中榮獲一等獎。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表作品200萬字，多次參加網(wǎng)絡(luò)征文并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