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柴火的不解之緣
文/文化信使 吳守貴(遼寧朝陽)
我出生在遼寧省建平縣朱碌科鎮(zhèn)附近的小山村,那是個地勢平緩的丘陵地帶,但人口眾多土地較少。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秋收后,生產隊將谷草留下喂牲口,秫秸留下編炕席、打茓子。從生產隊分回來的只有玉米秸、豆秸,玉米茬子、高粱茬子等。各戶分到家的玉米秸還舍不燒火,留到來年春天給園子扎籬笆用。這樣一來,能用來燒飯、取暖的柴火就所剩無幾了。
沒柴燒可是個大問題,飯燒不熟,人得挨餓。炕燒不熱,冬天就得挨凍。人們只好起早貪黑地劃拉樹葉子,上山摟草,先用竹耙子摟,再用鐵耙子摟,草根都“摟”出來了。結果造成惡性循環(huán),山上的草越摟越稀少,人們是越稀少越去摟。
我與柴火極其有緣,對打柴火的事情印象極深,終生難忘。小時候,村里有位自稱會看手相的大娘,抻過我的小手,認真地看了十個手指肚??谥心钅钣性~:“一斗窮,二斗富,三斗四斗開當鋪,五斗六斗背花簍,……”她看完后,閉目沉思一會兒,一本正經地說:“這小子,上夠不著天,下踩不著地,是個巴結命,年輕時外鄉(xiāng)奔波,舟車勞頓,到了老年,才有點兒清福。”說者有心,而聽者無意。
少年時代,除了上學讀書以外,整柴火供灶火,是我的主要活兒。還是一個永遠干不完的活兒,因為只要做飯就得用柴火。因此,春天種地,跟著犁杖揀谷茬、黍茬,夏天到樹林子撿干樹枝子,秋天劃拉各種樹葉子,冬天背花簍上山摟草……后來我應征入伍,才放下背上的花簍和手中的耙子。
家鄉(xiāng)有句俗語:“冬天轉三遭,不如秋天貓貓腰。”因家屬是農村戶口,為了減輕她的負擔,每年的探親假我都特意安排在秋天,除了回來幫家里收秋外,還得背起花簍,拿起耙子,為家里弄些柴火。附近“狼多肉少”,有柴火的地方早已被人們打掃得一干二凈了。要想多弄些柴火,只有去外地的山上砍柴。
媳婦娘家是本公社水塘溝大隊的,她們那里靠近大山,柴草茂密。以前媳婦曾多次動員我去那里砍柴,但由于虛榮心作怪,不愿意到老丈人門口,怕給媳婦丟臉。但這次她好像下了決心,非得讓我同她回去砍柴不可。
媳婦說:“老吳,今年柴火少,肯定不夠燒,你走之前一定得預備一些柴火,否則你一走又是一年沒影。”
我鼓起勇氣說:“好,面子不能當柴燒,我就同你去砍柴。”
住在小舅子家,吃完早飯,媳婦拿著鐮刀、繩子、還有兩個玉米面大餅子和咸菜疙瘩,帶我朝王子山走去。媳婦邊走邊說:“王子山有個小楊凹,那里地勢平坦,柴草茂密,是砍柴的好地方。中午到水泉溝吃飯,那里有泉水,既清涼又解渴。”“是!一切聽從媳婦指揮。”媳婦得意地笑著說:“別嬉皮笑臉的,到了我的一畝三分地,不好好表現,找?guī)讉€小姨子收拾你。”
媳婦是本地人,砍柴有經驗,??抽徊?、枝子、荊條,還說木本的堅硬禁燒。我初來乍到,沒有砍過柴,以前在家附近整柴火,不是掃就是摟。今天看到半人多高,莖有小拇指粗的老牛筋兒,就高興壞了,割了一堆又一堆。平生沒見過這么多、這么好的柴草。我倆砍了兩整天,拉回去滿滿一大馬車。
人若是命中注定跟什么有緣,那是躲不開、甩不掉的。我就跟柴火有緣,在家時一年四季整柴火,當兵休探親假,還特意安排秋天休假,回來收秋、整柴火。我沒想到的是,當兵住老百姓家也離不開整柴火。1971年部隊從重慶調防到江西九江。住在老百姓家里,平時給房東挑水、打掃院子。星期六、星期天,自發(fā)地組織戰(zhàn)士上山,給房東砍柴。百姓們深受感動,感慨地說:“當年的紅軍又回來了。”
當年,那位給我看手相的大娘早已作古,她的預言與我的一生經歷,大體相吻合。我背了半輩子花簍,年輕時四處奔波、舟車勞頓。老年退休,享受退休金,也算享清福吧!隨著社會的進步,科技的發(fā)展,柴火已經被新能源所替代,我再也不用為沒柴燒而苦惱了。
我用四句順口溜,來表達對目前衣食住行狀況的美好心情:“衣服常換新,住宿有高樓。行車馬路闊,吃燒不用愁。”
2020.05.14
小鏈接吳守貴,遼寧省建平縣人。1950年5月18日出生。1969年1月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78年6月畢業(yè)于南京工程兵工程學院,高級工程師。熱愛文學,喜歡旅游。著有詩詞集《夕陽韻語》《金秋韻語》。2010年6月退休。2012年8月加入朝陽市金秋文學社,現為今日朝陽網文化信使,朝陽市作家協會、詩詞學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協會會員。
[編輯 雅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