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文懷舊系列散文之九
摟棉花葉子
文/孫宏文(廣東深圳)
(圖文無關(guān))
小的時(shí)候,在秋天總要摟葉子,無論去樹林還是到果園,到大田去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然而,到棉花地里摟葉子,那就有點(diǎn)太不正常了,如果讓護(hù)秋看青的看見或生產(chǎn)隊(duì)干部看見,那是絕對(duì)禁止并處罰的。
我從小就有些膽兒大,不怕天不怕地,生產(chǎn)隊(duì)雖然禁止去棉花地?fù)~子,我還是違規(guī)去了棉花地。
秋天,棉花比高粱、玉米等大田莊稼收割的晚,棉花不像大田莊稼那樣一茬熟,熟了就割,而棉花要一茬一茬地摘,只要棉秧上有棉桃就要等桃開了再摘。直至棉桃不開了再拔秧,也叫拔棉柴。在還沒拔棉柴時(shí),棉地里有落下的棉花葉、棉秸稈上還有半開或者沒開的棉桃。此時(shí),到棉地里去摟葉子是有所圖的。但凡到棉花地里去摟葉子的人,都是順便拾一些已開、半開的棉花桃子。去棉花地拾棉花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下不能去,那就起大早頂著月亮去摟“棉葉”。
深秋的夜晚很涼爽,尤其是清晨月明星稀的時(shí)候,去棉花地更有些寒意。我決定起大早去棉花地?fù)~子時(shí),就提前做好了準(zhǔn)備。把裝葉子的挑筐、摟葉子的耙子都備好放在院子里,在天放亮?xí)r摸黑穿夾襖。夾襖是家織布月白的里子,翻穿夾襖和夜色一個(gè)樣,很難被人看見。我穿整齊后,背起挑筐,拎著耙子悄悄出了家門。到了棉花地,先在隱蔽處定定神,再四處觀察一陣,確信地里沒人,就用耙子啪、啪、啪地砸棉秧。耙子每落下一次,棉秧枝杈帶棉桃就一起落地,約摸有兩鋪?zhàn)雍?,就用耙子摟起落在地上的棉桃、棉枝、棉葉,剎鋪?zhàn)友b在挑筐里,背起挑筐再換一個(gè)地拍棉秧,直到把挑筐裝滿并趕在人們還沒有起床時(shí)回到家。
(圖文無關(guān))
這樣摟棉葉子也不能天天去,還不能總在一塊地,那樣會(huì)容易留痕跡被發(fā)現(xiàn)。摟了一次后,聽聽沒啥動(dòng)靜,就又起大早出其不意再進(jìn)棉花地“啪”“啪”“啪”一陣子。如此反復(fù),我家院子里的棉花“葉子 ”已經(jīng)堆起來了。
深秋一過,冬季就到了,成了家庭主婦的大嫂天天早起做飯時(shí),就在柴火園子里抱一抱“棉花葉子”,然后坐在玉米皮子編的蒲團(tuán)上,邊燒火邊從棉花葉子里摘棉花挑棉桃,放在筐里,有了閑功夫就坐在炕上擇棉花、扒棉桃。
轉(zhuǎn)瞬冬去春來,待春暖花開時(shí)院子里的“棉花桃子”就燒沒了,但嫂嫂的屋里卻多了幾袋子裝得滿滿的、擇的干干凈凈的棉花。
大嫂究竟擇了多少棉花,我不得而知,只是記得媽媽對(duì)我說過:“你大哥把擇的棉花拿到火神廟彈了,棉籽直接榨了油,棉花和油都沒有拿回來。”
后來,也就是我退休回家,同大哥打嘮時(shí)我又想起棉花之事,順便就問了一句“那年大嫂做飯擇棉花,你們彈了多少棉、榨了多少油”?大哥含笑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神秘而婉轉(zhuǎn)地說:“彈的棉花和油都給二印(大哥小舅子)結(jié)婚用了。”
[編輯 趙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