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紅薯
文化信使/陳桂利(遼寧葫蘆島) 編輯/繁花似錦
我出生在遼寧省葫蘆島市連山區(qū)寺兒堡鎮(zhèn)北老邊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里,小時候,家里人口多,經常缺吃少穿。我的少兒時期,家鄉(xiāng)的糧食,年年欠收。我是吃紅薯長大的,對紅薯有種特殊的感情。
紅薯,也叫地瓜,價格便宜,是鄉(xiāng)親們賴以活命的主食。
我常吃紅薯,并非是嗜食,而是因為實在沒有別的東西可吃。
我每天摟柴火時吃,上學吃,放學吃,就餐打零吃,生的和熟的,各式各樣的紅薯,我都吃過。有時候細嚼慢咽,有時候狼吞虎咽。家里紅薯數(shù)量有限,一家有好幾個孩子,都能因為吃紅薯打起來。
我印象中的白皮紅瓤的紅薯生吃最甜,我們都叫紅瓤地瓜。
我媽媽總是變著花樣做紅薯。她把紅薯洗干凈了烀熟了吃,也叫烀地瓜;有時候,她把紅薯放到盆里,再一起放到鍋里蒸熟了吃,這也叫蒸地瓜;有時候,媽媽把紅薯切成薄薄的片,放在鐵鍋里,用鏟子烙著吃,叫烙地瓜片;有時候,她也把紅薯切成絲,放在院子里面晾曬,煮珍貴的米粥時,放入曬好的紅薯絲,也是地瓜絲。
紅薯的特點是生的熟的都能被晾干,而且還都能當飯充饑。
那個時候,如果我餓了,就吃生紅薯干,放在嘴里咬呀,嚼呀,吃得真香啊!那個時候,我還很小,拿一根紅薯,擦干凈了就吃,一咬紅薯還冒出大白漿。
一次,我再次吃生產隊的紅薯時,被隊長看到了,還踢了我一腳。為此,我媽媽還和隊長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
紅薯畢竟是粗糧,還真不如高粱米飯和面食。
那個時候,我們常年都看不到大米,高粱米飯都不夠吃。紅薯吃多了,還會倒胃口。于是,村里人在吃法上不斷變換花樣,有時煮,有時蒸,有時烤,有時搗碎后做粑吃,有時切片曬干吃。即使是這樣的飯,也不是天天都吃得上。
我還清楚地記得,為了減輕饑餓感,我們幾個面黃肌瘦的小伙伴,常常頂著寒風到已經收完的地里挖剩下的紅薯,我們管它叫落地瓜。
我們用鎬翻找落下的紅薯,把刨到的紅薯,不洗也不去皮,只用衣服擦干凈,就開始吃。我覺得剛剛刨出來的紅薯,吃起來,味道好極了。運氣好的,還能多刨些紅薯。
我晚上將刨的紅薯用筐挎回家。媽媽將紅薯上的泥去掉,用水洗干凈,再用鍋煮熟,我們全家人吃得額頭和鼻尖上都冒汗。
有時候,媽媽燒火煮紅薯時,我和哥哥就會把幾根紅薯放進火中燒紅薯吃,哥哥把燒好的大紅薯給我,他吃小一點的。我對哥哥說:
“哥,燒地瓜比咱媽煮的地瓜還好吃。”
糊紅薯嘎渣兒糊在我嘴巴上面,兩邊都是。哥哥用手輕輕給我擦掉了,爺爺、爸爸和媽媽都紅了眼圈。
這些,都被幼小的我,看在了眼里。
由于紅薯里面含有豐富的淀粉,隊里就做面粉,做地瓜粉,粉面子還能做燜子吃。我們都愛吃燜子,粉條用水煮熟后,再加入鹽和調料,吃得那個香??!這樣對成長中的我們來說,也是一種享受生活的方式。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吹響了改革開放的號角,農村實行了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糧食生產一年上一個臺階。百姓們可吃的東西越來越多,紅薯從餐桌上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都是米面魚肉。
現(xiàn)在,市場上有賣烤紅薯的,紅薯條也成了頗受人們喜愛的食品。
光陰荏苒,轉眼間,我已經兩鬢斑白。每天吃著香噴噴的白米飯,竟不能忘記過去刨吃紅薯的情景。每當我看有擺攤賣烤紅薯的,我總會買一根烤紅薯品嘗,但我再難吃到那別有風味的紅薯飯了,不免有些遺憾,但看到家鄉(xiāng)發(fā)生的變化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又感到格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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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趙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