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掙錢的經(jīng)歷

文化信使/瞿軍（四川） 編輯/昕晨

瞿軍 攝

　　少時家貧，父母在一家國營企業(yè)工作，撫養(yǎng)我們姐弟三人。父母都來自重慶鄉(xiāng)下，老家自然有許多親戚。一年之中，誰家親戚生病、生孩子、娶親、建房等一干大事，在外工作的父母都少不了隨份子。加上有不少親戚來樂山城里玩耍、旅游，一年下來，這部分開銷大約占家里總支出的三分之一，成為父母經(jīng)常發(fā)愁的沉重負(fù)擔(dān)。但父母又是那種極好臉面的人，有什么難處，都自己挺著，寧愿節(jié)衣縮食，也不愿辜負(fù)鄉(xiāng)下親友的那份企盼和求助。

　　家里經(jīng)濟狀況如此窘迫，我們姐弟三人，自然就難以從父母那里得到許多零花錢。父母為了維護一家五口的生計，已經(jīng)十分辛苦了。在苦日子中，小小少年的我，從七八歲就開始自己找零花錢。那時，我賺錢的方法頗多。

　　家附近約兩百米的地方，有很大一片國營農(nóng)場的桔子林。拾落在地上的小桔子，曬干后，拿到鎮(zhèn)上收購站當(dāng)藥材賣，是我的生財之道之一。桔子樹從開花結(jié)果到最終生長成熟，有百分之八十的小果子最終掉到地上，這些掉到地上的小果子揀來晾曬干凈，就是中藥材枳殼。每年四、五月份，桔子開完花后，小桔子米粒般大小便開始往下掉。每天早晨，我同鄰家小伙伴拿一個小紙盒，趕往桔林中揀小桔子。清晨的桔園，空氣中彌漫著清香和淡淡的甜潤氣息。薄薄的晨霧里，紅嘴相思鳥的叫聲，在百鳥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中最為動聽。我們揀小桔子的過程中，幾乎未直過腰，仔細(xì)在草葉中找尋。一早上的辛苦，拾得半紙盒，便格外開心。拾小桔子對我們來說雖然辛苦，卻充滿樂趣，拿到收購換得幾角錢，更是一種幸福，也驕傲自豪。

　　除了揀小桔子，找蟬衣也是每年夏天賺錢的方法之一。

　　每到夏天的傍晚，頭年成蟬播下的種子，在淺土中蜇伏了半年多的幼蟬成蟲，就會從柳樹、桔樹根部的泥土中鉆出來，爬到樹上約兩三米高的地方，蛻下身上一層薄薄的保護殼，這就是蟬衣，也是一味中藥材。幼蟲蛻下蟬衣，才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蟬。蛻殼后，原本嬌弱的幼蟬，經(jīng)露水一激，一夜之間變得成熟，自由來往于林間，引頸高歌了。

　　找蟬衣的最好時間，是晚上七八點鐘，一般在柳樹、桔樹上都能找到，這兩種樹上也最多。我們每晚大約能找到幾十只，有時更多一點。蟬衣又薄又輕，很不壓秤，但賣價卻比小桔子貴很多。

　　家鄉(xiāng)的小鎮(zhèn)，還有一家較大的國營鹽廠。鹽廠熬制食用鹽，離不開大量的煤。熬鹽時，許多煤塊并未完全燃燒，成為家鄉(xiāng)人俗稱的二碳、過爐碳。鹽廠每天倒掉的爐渣中，有大量二碳，揀二碳，也是我童年生活中最早的一項勞動。二碳可賣，也可自家用。二碳再次燃燒時，沒有煤煙，是小鎮(zhèn)人家冬天取暖、煎熬中藥、烤紅薯的最好燃料。鎮(zhèn)上不少貧窮人家的孩子，靠揀二碳補貼家用。二碳銷路也很好，在鎮(zhèn)上形成了一個出售二碳的地方，叫碳壩市，至今仍叫此名。一小擔(dān)二碳，在我記憶中大約能賣到八角左右。眼疾手快的我，揀二碳也是一把好手。

　　童年生活雖然艱辛，但在父母慈愛關(guān)懷下，我最終成長起來。后來，走出小鎮(zhèn)，奔波、生活于都市之后，仍時常難以忘懷童年和少年時代賺錢買書的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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