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紅薯的老人

文化信使/瞿軍（四川） 編輯/昕晨

　　在我們這個川北城市里，每到冬季，無論白天、黑夜，在寒風掠過的街頭總能看到這樣一道風景：多半是一對夫妻或一個中年男人，推著一輛破舊三輪車，車上裝著一個大鐵桶，用黃泥在桶內(nèi)糊了一圈，桶底不斷燃燒著碳火，桶內(nèi)烘烤著軟綿綿的一種休閑食品一一紅薯。

　　紅薯是秋季收獲的農(nóng)作物。豐收后，或窖藏，或堆放自然風干水份。既便于保存，又能在冬季食用。這在南方農(nóng)村人家，極為普遍。不過，這些年人們豐衣足食之后，紅薯不再是解決溫飽的主要食品，逐漸淡出人們的食譜。在農(nóng)村，用以養(yǎng)豬居多。少有挑些大小適中的上品，到城市里賣，豐盈城市居民的生活。

　　賣紅薯，常常成為南方冬夜里的一道風景。

　　我有時應酬完回家，遇到吆喝賣紅薯的小販，總是要買一個來嘗嘗鮮，找回一些兒時食紅薯的記憶和感覺。有時還會同賣紅薯的人聊上幾句，詢問他們是否來自鄉(xiāng)下，在城里賣紅薯的生意怎樣。

　　那也是一個冬夜，我從茶樓跟朋友談完事出來。朋友欲開車送我，被我婉拒。因為坐了半天，想走走，活動一下筋骨。走過那條街燈暗淡的小街時，一聲“賣紅薯”的吆喝，吸引住了我的視線。那是一個年約六十的老人，在瑟瑟寒風中，拉著一個稍顯溫暖的小車在叫賣。我走了過去，價也沒問，就讓老人稱兩斤。也許是很長時間沒人照顧生意，老人眼里流露出些許感激的神情，讓我想起當年獨自生活在故鄉(xiāng)的老父親。每次回老家，他總露出愛憐和不舍的神情，讓我心痛，痛到帶著郁悶的心情告別，一路上黯然神傷。生活，總是帶給人許多傷感的東西，尤其我本身是個愛傷感的人。

　　買好紅薯， 我一看老人烤好的紅薯剩下不多，走了沒幾步，又轉(zhuǎn)身返回，讓老人把所剩的烤紅薯全賣給我。老人不解地看著我，隨后問：“你吃得了嗎？別糟塌了，這也是糧食。”我點點頭回答家里人多，吃得了。老人這才把所剩的幾斤全賣給了我。只算了整五斤的錢。無論我怎么解釋，老人也不肯多收。

　　我轉(zhuǎn)身離去時，老人開始收拾烤爐和小車。也許，他回家還要走一段長長的路。但至少在今夜，在寒風刺骨的冬夜，他可以早些回到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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