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女兒的淚水

文/倪雪華  編輯/雅賢

　　伴著這微涼的秋雨，我怎么樣也不會忘記你！鄰居阿姨一路走好！

　　早晨上班時早出來幾分鐘，和婆婆一同下樓。忽然發(fā)現(xiàn)好多穿警服的人進(jìn)入一個單元門迅速上樓了。我倆同時說：咋那多穿警服的？我以為是警察辦案在走訪，沒太在意，誰知來到甬路發(fā)現(xiàn)站了那么多居民，我繼續(xù)往上班方向走，發(fā)現(xiàn)樓南地上躺著個人，感覺不妙！頓時聽見旁邊的大叔邊哭邊打電話，看背影，聽聲音我認(rèn)出了他是我們樓里的鄰居，瞬間周圍站了更多的人，沒有有人上前安慰大叔，都是一個小區(qū)里的鄰居即使不熟悉也有個臉熟的，聽著大叔凄慘的哭，幾乎是哀嚎，在他轉(zhuǎn)過身那一刻，我確認(rèn)了就是鄰居，不知是最近我的處境讓我感到艱難，還是體悟到孤立無助的寒冷，觸及了我的靈魂，本來我和整個單元的鄰居都認(rèn)識，每次見面都打招呼，鄰居們都非常友好，看到周圍人沒有人上前，那種復(fù)雜的心情頓時令我淚如涌泉，對婆婆說了句：“媽，幫我照看車子，那是同一個單元住的鄰居。”便朝那邊走去，我不忍看阿姨病態(tài)折磨的容顏，也是真的不敢看，我怕替換掉原來她美麗的容顏！站在不到兩米處，我大聲說：“大叔，我不敢過去，你過來，我能幫你做什么？”

　　喊了兩次，大叔發(fā)現(xiàn)了我在喊他，朝我走過來，我上前雙手握住他的胳膊說：“大叔，我能幫你做什么盡管說！你別著急，保重身體！”他哭，我也哭，他說：“孩子，你大姨沒了！”他哭得像個孩子！我的心都碎了！平日里大叔大姨一同出入，遇見時都會熱情地打招呼！

　　我提示：“大叔，給你家孩子打電話了嗎？”他說：“我兒子馬上過來！他們不知道在哪兒，過去迎迎。”我怕他摔倒，跟著走過來，他的兒子來了，二十多歲，我曾經(jīng)看過他在家逗小孩兒，應(yīng)該是這個弟弟的孩子，他踉蹌著跑過來跪在地上哭，警察一直在走訪鄰居，做筆錄，也問他們話。我提示他：“弟弟，回家取床被褥給大姨鋪蓋上。”警察問他話，大叔過來了，我陪他上樓，另一個鍛煉回來的大爺也安慰他，大叔跟我倆講：“你大姨從來早晨不出去，今天早晨我醒了發(fā)現(xiàn)門開著（他家裝修安了里門），做完飯她還沒回來，我上陽臺看看，發(fā)現(xiàn)樓下躺個人，我心里就不得勁兒，下樓一看真是她”。大叔說兩句就哭，到了他家，他取了兩條毛毯遞給我說：“這個是她鋪的，這個是蓋的！”屋里彌漫著藥水味，應(yīng)該是阿姨在家打點滴很久了，上個月公公住院那天家里門鎖壞了，我在樓下等開鎖師傅時看見大叔出去打出租車進(jìn)來接她，她的哥哥陪她在單元門里（她哥哥出來時我不認(rèn)識，問過后才知道是她們家親戚），我開門叫大姨出來上車的，那是今生最后一次相見！大叔拿起個本要打電話還看不清，我說：“大叔把本帶出來，到樓下打吧，那里需要你！”他跟著我出來。

　　我把毛毯給弟弟，告訴他大叔交待的話，這時一位穿便裝的警察向我了解情況，我把知道的告訴了他。殯儀館的車已經(jīng)停在旁邊，地上紅毛毯鋪蓋著大姨。我站在這邊看他們家已經(jīng)來了好多親屬，便跟婆婆說：“媽，我上班了”。這樣的離別，我不忍看下去！他們家里親屬到了，大叔不是孤獨無助的，大姨也躺在毛毯里，至少她不再寒冷！

　　一路上，我的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大姨美麗的容顏，五十剛出頭的她看上去就是四十多歲的樣子。她的工作不錯，事業(yè)單位，平時她穿著很上檔次，可以說她活得不虧！可是這清冷的早晨，她孤獨的躺在了樓下，留下了和她感情深厚的大叔悲切的哭號，一個人的一生也不過就這樣瞬間結(jié)束了。她的年齡，她的相貌，從來沒讓我想到她會就這樣離去！

　　上班遲到了十幾分鐘，我覺得如果我冷漠地看看就走了，大叔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眾多人中我是最近的鄰居，可是，我容不下自己的冷漠，更何況那是近在幾米處高度的鄰居！

　　大姨沒有女兒，獨生子女遍地的時代，老年的她沒有得到女兒的溫暖，撒嬌，在臨終也沒有女兒哭號媽媽，只有我這個鄰居充當(dāng)了她臨時的女兒，給了她最后一程短暫的溫暖和心疼的體貼！這是緣分，相識一場，我能做得不夠多也不夠好，只有力所能及！愿大姨在另一個世界也能被他人溫暖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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