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親

文化信使/云海塵清  編輯/趙盼

　　【一】

　　我的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勤勞簡樸。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仍是這樣。當(dāng)我從東營到沈陽的建筑工地見到父親的時候，父親正在水池子旁洗衣服。我的到來，使父親驚喜萬分。父親忙丟下衣服站了起來。此刻，也不知怎么了，眼睛已含滿了淚水。只是半年的光景，父親就蒼老了許多。身上的衣服沾滿泥土，臉上幾乎沒有了肉而只剩下黃黃的一層皮，頭發(fā)也脫了些許。父親看到我自然是高興的，于是領(lǐng)我到他住的地方。

　　父親拿出唯一一把用玻璃絲線穿著的鑰匙開了一扇門。屋內(nèi)一片狼藉。床上一個被油煙熏黑的被子在一頭堆著，另一頭放著用來吃飯的碗筷，而中間可能就是休息的地方。床下一層泥水，濕漉漉的，散發(fā)著難聞的味道。不知什么時候，淚水不吭一聲地流了下來。還好，我小心地避開了父親。我最終坐在一條板凳上低著頭漠視眼前的空虛處。父親對著我正在說說笑笑，我真的再也不能忍受了。我辛勤的父親??！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子難過，顯得在這里很舒適?？稍诩业臅r候，雖然條件是困難，身無長物，但終可以勉強(qiáng)生活，又何時缺少這一床干凈暖和的被褥，什么時候睡在潮濕的地面上?又何至于半年舍不得買點(diǎn)肉食改善下？家雖窮，可那是溫馨的?。∩嫌衅呤p親可以侍奉，下有兒子膝下承歡，何樂而不為？想著，我突然痛恨自己，這一切不都是拜我所賜嗎？

　　不覺得，淚水又落到地上，與泥水混合。父親斜站在門口，當(dāng)有人經(jīng)過的時候，便興奮的說：“我兒子來看我了。瞧！這就是我兒子，今天剛到的。”別人微笑著點(diǎn)頭表示祝賀。而我卻把頭埋得很深。

　　父親沒讀過多少書，因此不知怎么樣才能表達(dá)好自己的感情。他只能實(shí)實(shí)在在的說幾句簡單的話。父親在這個工地生活了快半年了，然而，他仍聽不懂工地一些南方人的話。別人與他說話時，他只能支支吾吾的迎合著。我知道，父親在這里是孤獨(dú)的。

　　在父親出去的時候，父親的一個工友說：”你父親很節(jié)省啊，下工后還去撿廢鐵。然后賣了把錢攢起來，聽說你要來這幾天一點(diǎn)也沒舍得花，說要留著給你路上花……”

　　“哎，老劉人實(shí)誠，干活不藏奸，也能吃苦……”

　　對于我勤勞的父親，我又能說些什么呢？古人云：“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bào)”。然而這又何止于一滴水呢？我只有從現(xiàn)在開始，結(jié)草銜環(huán)，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報(bào)父親深恩于萬一了。

　　到了該做飯的時候，父親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幾個長了芽子的蔫巴土豆，隨意的打了打皮，倒在鍋里一燉。該吃飯了，父親從坑包不平的破電飯鍋中端出一小盆米飯。米是蒼白無情的，展示著節(jié)儉的主人非它無飯可吃的傲慢和自得。父親把米飯扒了一半給我，泡了點(diǎn)菜湯。自己留下剩下的米飯。我看著米飯，又看了看父親。心想這就是父親平常的生活嗎?父親已經(jīng)在吃了，我也扒了一點(diǎn)放進(jìn)嘴里。嘴里立刻有了抗拒感，一陣陣咸咸的讓人萎縮的感覺充滿全身。我的確有點(diǎn)招架不住了，可是，看著蒼老的父親，這算得了什么那？今天哪怕是泥水，我也要吃的津津有味；哪怕是毒藥，我也要喝的酣暢淋漓。心里想著，不免又特別難過。試想：一個咿呀學(xué)語，被人百般呵護(hù)疼愛的小孩子，歷經(jīng)滄桑成長為一個流落他鄉(xiāng)，衣食艱難苦命的人，這又是怎樣的一種命運(yùn)和磨難呢？

　　現(xiàn)在父親老了，他所有的期待都在我一個人身上，我感覺到了壓力。面對蒼老的父親，我只有夜以繼日誦讀孔孟之書，忍痛割愛一些芳華正茂才可以追求的東西來以此報(bào)答。這是我唯一可以思索的，也是我唯一可以做的。在有生之年，今生今世。

　　【二】

　　幾年前上學(xué)時候，趁暑假時間，在山東打了一個月工以后，就特地去沈陽看父親。我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家里的開支和我的學(xué)費(fèi)使父親疲憊不堪。如今一晃八九年過去了，我已畢業(yè)，也找到了一份可以的工作。父親便不再外出打工了，但仍在老家繼續(xù)忙碌打零工，種地。父親說：“你們都能掙錢了，我就不出去了。不過要是啥都不干，渾身就不自在，反正也閑著沒事干，你在山東好好工作，不用惦記家里……”我知道父親是不想讓我分心，好安心在外面工作?？蓱z天下父母心，這就是父親，勤勞慈祥的父親。

　　如今我全國各地到處跑，不論到什么地方，不論多苦多累，我都不曾有過怨言。這就是父親給我的，這一生都受用不盡。

　　幾年前的父親節(jié)，我寫了這些文字，希望父親身體健康，一切安好。

　　【三】

　　如今看著在地里忙著收秋的老父親，不知道再寫些什么？只藏在心里默默地祈禱父親安康，幸福快樂的生活著。

　　那一日，

　　子入紅塵，歡父心。

　　那一日，

　　子感父，幾聲啼，惹得親人笑紛飛。

　　那一夜，

　　月未央，燈不滅，為子掖被輕。

　　那一夜，

　　慢熄燈，觀子笑盈盈。

　　那一月，

　　秋風(fēng)起，雨露生。

　　父守子身影，子為取真經(jīng)。

　　那一月，

　　父為子病痛，淚盈盈。

　　甘愿為子付一生。

　　那一年，

　　春花秋月夜，

　　夏日冬雪天。

　　日日勤忙碌，

　　一家享安閑。

　　這一生，

　　若得寸草心，

　　抱得三春暉。

　　這一生，

　　結(jié)環(huán)銜草，

　　誓報(bào)父恩。

【本網(wǎng)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