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滬杭印象
文圖/文化信使 張俊清(遼寧凌源)
孩童時,課桌前手捧著課本,眼睛一閃一閃的,在老師的引導下,齊誦了“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的美妙詩句,并把小手穿越了連綿起伏的山巒,指向了懷夢的南方。
生活多奇妙,世事在變遷。時間一晃就是幾十年,小閨女、小門婿研究生畢業(yè)后,因工作定居于上海,無緣變親緣。由于小女兒女婿的牽拽,于是,乘南去看病之機,那年8月,我便攜妻踏上這塊令我少年時就心馳神往的南國世界。
游蘇州園林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到上海不去蘇州園林一游實乃憾事,這緣由根起于人們的傳頌,更深固于我上中學時就讀了葉圣陶先生的散文《蘇州園林》,所以至今記得。那是一個難得的艷陽之日,在一路風景一路美的激蕩中,由小女兒駕車從上海出發(fā),2個小時左右就到蘇州了。
站在高大、滄桑、灰磚砌壘的拱形拙政園門前,我并攏了雙腿,把身影留下。拙政園始建于明正德初年(16世紀初),因官場失意而還鄉(xiāng)的御史王獻臣,以大弘寺址拓建為園,取晉代潘岳《閑居賦》中“灌園鬻蔬,以供朝夕之膳……此亦拙者之為政也”意,名為“拙政園”。后幾度分合,四百多年來,或做“私人”宅園,或做“金屋”藏嬌,或做“王府”治所,與北京的頤和園、承德的避暑山莊、蘇州的留園一起被譽為中國四大名園,它是江南古典園林的杰出代表。
游人云涌,皆游集于旺夏。吾隨紛紛者,舉興進園中,頓覺一股清新涼爽撲面而來。這里絕沒有江南熱浪的籠罩,倒是滿眼的蔥綠,悅耳的韻曲,就像戲曲園的大幕徐徐向你打開。各色的花,各色的樹,亭臺樓榭掩映其中,水清魚游暢聚于此。曲徑幽長,縱橫交錯,皆卵石鋪就。竹林片片,倚墻依池而生。墻多為青灰色,給人以清秀新馨之感,恰似文靜之少女,古樸端莊文雅,亭亭玉立,含情幽遠。墻身,或詩或畫,皆披錦彩。目之所及,文之所到,圖文相交,典雅悠長,皆不張揚輕浮。再舉目看回廊畫棟,亭臺樓閣,皆滿眼肅雅,含詩含文,如此,倒也少了北方樓宇所固有的熱烈之奔放,縱情之豪邁,還有那金碧輝煌的高貴及磅礴之大氣。各色的花,各色的樹,與游人牽衣連袂,還有綠枝翠鳥,皆俯頭低眉,似與游人攀談,又婉歌清唱,一切一切,皆江南水鄉(xiāng)之風韻,處處入畫,醉乎暢乎。于是,遂與家人一起把風景攝入相機而作為永久之記憶。
踏走在石徑、假山、回廊、綠林中,覺得園林建造不是故意雕琢而為,而是純系自然派生的杰作。若多的塘,蓮水浩蕩,塘塘相通,水清樹茂。蓮之嬌,有的綻放,有的羞澀地打著朵,皆婀娜多姿,嫵媚萬千。魚藏蓮花底,蓮動魚悠閑。我雖不深諳美術(shù)之藝術(shù),但浮淺也明得,蘇州園林在設(shè)計構(gòu)建中,多采用因地制宜,借景、對景、分景、隔景等手法來組織空間,造成園林中曲折多變、小中見大、虛實相間的景觀藝術(shù)效果。通過疊山麗水、栽植花木,就形成了情景相依、詩境相融的山水園林,在都市內(nèi)創(chuàng)造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城市山林”。
蘇州園林是時間的藝術(shù)、歷史的藝術(shù)、美的藝術(shù)的統(tǒng)一體。園林中的匾額、楹聯(lián)、書畫、雕刻、碑石、家具、各式擺設(shè)等等,都令我流連忘返,無處不讓我追想??纯催@處,品品那景,于是,在大美中,我無不贊嘆先人的偉大和中華文化之璀璨,留與今人讓我們在眼前的幸福與快樂中蓄滿徜徉的時光。
江南美,夢牽魂繞;蘇州美,來日依然訪園林!
上海的熱與雨
學生時代,我只在地理課本上記住了我國第一大火爐是新疆吐魯番盆地的火焰山。想想也是,當年,唐僧師徒四人路過此地時,那大火燒紅了天!連石砬子都燒崩了,成粉末了,那地方豈有不熱之理?后來又依據(jù)了公眾身心肢覺感受,把我國傳統(tǒng)型的火爐定了四個,但那時是沒有上海的,直到人們把火爐增定為七個時,上海才有了座位。不過,聽說的和播報的只是報刊媒體上公布的天氣熱的溫度數(shù)字而已,沒親歷過,誰信呢。
九月初,我和妻乘高鐵到了上海。晚八點半出站,頓覺一股熱浪直撲我的臉,那熱浪就像是從車后面的排氣管子噴出的熱氣一樣,呼地一下從頭到腳,直侵心扉,繼而浸透全身,似乎每根神經(jīng)都被蒸汽緊裹著。無處躲,無處藏,無處納涼,也沒一絲風,盡管是在晚上,還是被兩個字所占據(jù),“熱、悶”。這時,我才真正體會到:上海,即使在夜晚,“火爐”還是在人們看不見中依舊燃燒著,人若稍微一動,都會汗流夾背,氣喘吁吁,整個城市就好像被燒透的磚窯一樣。多想有一塘深的清涼之水,縱身跳下,洗個痛快,可這只是個癡心妄想而已。吃完晚飯,我本想出飯店看一看美麗迷人且恢弘燦爛的大都市夜生活的街景,不料,一股熱浪將我逼回,嚇得我急躲在開足馬力的空調(diào)前,嘴里一個勁兒地說“真熱!這是啥地方??!”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心想這下能涼快了??傻轿萃?,仍是老樣子,依舊是“熱”。透過窗玻璃,看人家,看店鋪,聯(lián)想到高樓大廈,廠房作坊,就連車里,每一處,每一時,每一刻都離不開電扇和空調(diào)的陪伴,電扇和空調(diào)是上海人最親密的伙伴,是人們生活的必須!離開它,夏季的上海人真的很難熬。如此我想:電對上海來說是多么重要,電業(yè)工人是多么的偉大!我國的電業(yè)電力是多么的發(fā)達!如果無電片刻,這里將瞬間失去東方明珠的輝煌,所以說,中國點亮了上海,電,讓上海有了無夜的光明和璀璨。
不過,上海的天還是多情的,她就好似一位善感嬌情的美女,眼里時時都含滿淚,說下就下。剛才還是挺好的天,盡管不太晴朗,但轉(zhuǎn)眼間雨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你可千萬別煩,上海下雨,沒有征兆,無論白天與黑夜,想啥時候下就啥時候下。不過,上海的雨,好溫情,不吵不鬧,不夾風不攜雷,含著羞,滴滴答答帶嬌氣而來。絕沒有北方那雷鳴電閃、狂風大作之驚天動地的震撼。于是,大街小巷都不約而同地在靜謐中綻放了多彩的傘花,蓬勃地飄向遠方。
西湖,婆娑的雨
對我這個北方人來說,能在雨天游西湖,且能和雨不期而遇,確也是一大幸事。
中午的時候,天還透透亮亮,挺好的。在花港觀魚看完偌大、活蹦亂跳的五色錦鯉后,就踏上了蘇堤的林蔭大道。
抬望眼,西湖水深闊闊,浩蕩遼遠,給人一種磅礴的驚心之震撼。水面墨綠墨綠的,波瀾不驚,一鋪如鏡,銜長天而至深遠。資料顯示:蘇堤是一條貫穿西湖南北的林蔭大堤,長2797米。史載,它是北宋元祐四年,詩人蘇東坡任杭州知州時,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泥構(gòu)筑并歷經(jīng)后世演變而形成的,杭州人民為紀念東坡先生治理西湖的功績,把此壩稱為“蘇堤”。
行走在堤壩上,漸漸地覺得云角似乎被壓低許多,繼而一股涼爽、溫馨的濕漉漉的空氣拂面而來。那時的燕子也活躍起來,在水面上南來北往,羅織著,呢喃著,有的如穿云箭似的倏地鉆上了天。在不覺中,雨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頃刻,湖面萬花綻放,似情竇初開,羞答答的,又像珍珠,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那時,岸上湖里傘花水花爭奇展艷,開得好不熱鬧。過一會兒,風起了,雨則漫天潑灑,唰唰響成一片,那聲音絕對是一律的和諧,樂章整齊合一。一波來了,一波走了,此起彼伏,像翩翩起舞的裙幅,空中飄灑著,婆娑著。湖心的三潭映月、遠處的雷峰塔瞬間被雨包裹,鎖在濃濃的煙霧中,雨,主宰了這個水域世界。
盡管雨下個不停,且漸大,但游人卻絲毫未減,游興未退。特別是男女情侶,雨中撐著傘,執(zhí)手相挽行走在雨意纏綿的蘇堤上。面對兀立不語、千年祈緣、夢為一真的雷峰塔,人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為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雨中送傘的許仙和白素貞。這情趣,當下只有雨中執(zhí)手撐傘共行的情侶心里明白,更解其中味,因為他們才是現(xiàn)實版的、正處于幸福中的許仙與白娘子。
走完蘇堤,轉(zhuǎn)腳就踏上了白堤。雨越下越大,而游人依舊浩蕩前行,冒雨賞景。堤上,垂柳高大,雙排對生,蓊蓊郁郁,新鮮的翠綠惹你的眼,柔長的枝條扯天扯地,隨風帶水飄飄灑灑。白堤原名白沙堤,唐朝白居易就任杭州刺史時,為貯蓄湖水灌溉農(nóng)田而在舊日錢塘門外的石涵橋附近修筑了一條大堤,后雖移址,但杭州人民為緬懷這位給百姓做出杰出貢獻的”老市長”,就把它命名為白堤。堤下是一望無際的荷花,紅艷艷的,在雨中,緊緊簇擁著,依偎在一起,正在接受風雨沐浴的酣暢淋漓。荷葉碧綠,圓圓的,大大的,有的正舒展開,有的正打著卷頂尖向上。亭亭玉立的花,粉紅嬌艷,一望無邊,如海似洋,此刻,你才懂得它才是雨湖里真正的艷麗美女和貴婦人。我分明看見,在雨絲的熱烈擁抱下,晶瑩透明的天水在荷葉上縱情滾動,而后,又像珍珠一樣一串串灑落。那時,秀似粉顏的荷瓣也顯得格外清麗婀娜,荷蕊更見雅致瑩潔。盡管在雨中,但她們卻不蔓不枝,不搖不擺,只把盈實、高雅、堅韌、嫵媚默默舉給世人,使你看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
不料想,在浩湖盈水之側(cè),我卻在西泠橋畔驚奇地看到一座墓,墓主人是蘇小小。蘇小小,何許人也,我懷好奇之心舉傘頂雨細看下去。蘇小小,乃六朝南齊時歌妓才女。其家住錢塘,自小能書善詩,文采橫溢,貌絕青樓,才技超群。然,幼年時父母雙亡,寄住在錢塘西泠橋畔的姨娘家。身雖為歌妓,卻很知自愛,不隨波逐流,特喜西湖山水,自制了一輛油壁車,游遍湖畔山間。曾作詩曰“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jié)同心?西泠松柏下。”其身世和愛情故事十分凄婉動人而流傳至今??上t顏薄命,年方二十三歲就咯血而死,相傳死后葬于此。于是,我就想,在風景秀美豐饒的西湖畔,這寸土寸金的風水寶地,后人竟能劈開尺寸之地,讓一民間女子在此掩松柏,望長水,千年長眠于此,予人凄情以憑吊,用以稱頌千古不變的忠貞愛情,實乃善事一樁。
斷橋依舊在雨中沐浴著,現(xiàn)雖不是瑞雪飄飄的季節(jié),與那時的風景也不相宜,但我還是拽婆娑之柳,站橋上把身影留下。別了,西湖,透過雨簾,我又凝視了幾回那恢弘的岳飛廟和高大的岳飛塑像,把敬仰投去。
小鏈接張俊清,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1964年9月出生于遼寧省凌源市楊杖子鎮(zhèn)楊杖子村。1982年從事教育教學工作至今,現(xiàn)就職于遼寧省凌源市教育局。中共黨員,河北師范大學中文專業(yè)畢業(yè)。中學高級教師,遼寧省骨干教師,國家級、省級、朝陽級多項教學科研項目領(lǐng)導人和主持人,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2011年12月由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公開出版發(fā)行了《張俊清詩文集——溪流抱月》,2012年9月被收錄到《朝陽作家名典》中;2014年6月凌源電視臺“文化凌源”欄目以《文學的守望者》進行了專訪專播。2019年3月,由東北師范大學出版了個人教學專著《三尺講臺千江渡》。
[助編 秋水 責編 雅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