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說】

大夫營村名的由來與變遷

講述人/來玉先  搜集整理/王玉華

　　清朝初期，滿族的統(tǒng)治逐漸固定下來，我國北方的少數(shù)民族也日趨安定，中原的都市生活、博大精深的文化強烈地吸引著塞外的少數(shù)民族。

　　公元1644年春節(jié)剛過，恰逢雨水的節(jié)氣。在蒙古草原大青山腳下的一座氈房里，世代游牧的兄弟三人正在敲定一項改變命運的決定，這也是違背世代習(xí)俗的決定——走出大漠，尋找固定的定居點，像中原人們那樣在一個地方固定地生活。做為游牧民族的三兄弟，搬家是件尋常的事，所以他們很快就商議好了向東行。據(jù)推算，向東行會大吉大利，至于走到哪里要因地而定了，正月剛剛過去，見這天天氣溫暖，兄弟三人便拔起氈房，套上勒勒車，驅(qū)趕著馬群，攜眷東行，開始了漫漫的東行之旅。

　　他們翻過陰山山脈，繞過燕山北坡，天氣逐漸炎熱起來，但邊走邊放牧卻也使漫漫旅程變得更加容易更加輕松有趣。眼看，再往東行就來到了努魯爾虎山腳下，這里已不全是大漠風(fēng)光了，雖然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定居，可他們覺得這里與要找的地方已相距不遠了。在這里，時而可以見到磚瓦房的零星村落、成片地長著莊稼的農(nóng)田以及在路上行走的人流，那些人們操著不同的口音。他們的眼前是一條大河，河水豐沛，便向當?shù)厝嗽儐?，方知道了這條河叫作“白狼河”，“白狼河北音書斷”（唐·沈全期），再向北望，離家已經(jīng)數(shù)千里之遙了。

　　人在忙的時候總是感覺時間過得快，涉過白狼河，又到了嚴冬季節(jié)，雖然下了幾場小雪，卻不妨礙放牧。這里的水草豐美，常常能夠見到成群結(jié)隊的野鹿、黃羊。兄弟三個想：可以在這里暫避嚴寒吧！于是便停車搭起了帳篷。

　　很快，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天他們卷起帳篷仍舊東行，聽路上的人說，前方快到龍城了。果然，大約又走了百十里，越過了分水嶺，下了坡，坡下的景色讓他們大吃一驚：一條清澈的小河自西向東流去，目盡處折向西南，像一條潔白的哈達，源頭似乎不遠，河的上空水鳥翻飛，河邊蒿草茂盛，草中鳥鳴啾啾，南岸草肥蒿壯，約有千里之遙，風(fēng)吹草低，河北有高崗有平地，崗下是地，依崗筑屋，涉河種田，憑崗放牧，非此地莫屬了。兄弟們頓時覺得這就是他們要找的風(fēng)水寶地。于是，一個古村落出現(xiàn)了，這就是北票巴圖營鄉(xiāng)大夫營村。

　　這條河就是小凌河，這里是小凌河的上游，稱得上是小凌河上的一顆明珠。河南有沃野千畝，河北沃野五百，雖是山崗實際卻多平地，也稱得上牧場三千畝。（現(xiàn)在仍叫北馬場）在那個時期，身穿胡服、男人騎射、女人梳著高高發(fā)髻的民族享有特殊的權(quán)利，他們擁有河沿上下三十公里和向南北延伸的二十公里總計六百平方公里的所有權(quán)，他們也不用騎射，利用這里的肥沃土地，或租給別人坐收漁利，或雇工耕種，少支多收，約百年時間擁有了千頃良田，收谷萬石。積存了大量金錢，三支脈分家時（長輩盛傳）元寶用簸箕收著分。

　　來大夫營子村的蒙古人的鼎盛時間在又一百年后，那時他們子孫繁盛、家族興旺。富了要讀書，這是文化發(fā)展的象征，于是讀書習(xí)禮便蔚然成風(fēng)。學(xué)習(xí)蒙族和漢族文化，各種書籍凡所應(yīng)有無所不有，從《詩》、《書》、《禮》、《易》到《孔》、《孟》、《老》、《莊》，汗牛充棟，儼然詩書之家，他們中確實出現(xiàn)了一些文豪。有這樣一段故事：某天來了一個高麗人，自稱曾經(jīng)做過官，現(xiàn)在中華大地上生活，由于年紀老退了役，徒步游歷中華兼以文會友，從高麗到這里從沒有遇到過對手。村中人聞聽有這么個人，都來問訊，把他邀請到屋中，村中的“道二爺”和他研討道學(xué)。“道二爺”寫書法大至升斗，小的只有米粒那么大，講文學(xué)自堯、舜一直講到現(xiàn)在。第二天晚上，高麗人敗倒在地稱他做老師，說：“你果真是高人?。?rdquo;從這個故事中可以看得出當時這個地方人的文化氛圍和文學(xué)功底，稱他們是詩書之家并不是謬傳。

　　當時的村落布局極為規(guī)范完整：家廟在西，擁有巨廈兩組，廟的院子里有兩棵巨大的柏樹，樹陰灑滿了庭院（文革時期被砍掉時樹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每棵樹的枝杈都數(shù)不勝數(shù)。人住的房子向東西兩側(cè)排列，中間是瓦房，兩側(cè)是平房，全是前廊后廈，紅柱綠窗。村里的樹木也是都郁郁蔥蔥，村門被裝飾得就像城門。每天白天晚上都有人站崗值班。那段時間內(nèi)秩序井然。

　　“來”的姓氏就是這時叫出的，由于他們與外界交往中漢族人較多，又由于蒙族人的名字難以記憶，其含義也不為外族人所理解，便有人提議既然我們是從遠處來的，就姓“來”吧！我們便逐漸有了漢族的名字，同時也有蒙族名字，在我們的內(nèi)部就叫蒙族名字，對外叫漢名，語言也是雙語。

　　由于對美好愿望的寄托，希望后代子孫成為“士、大夫”一樣的人，從而光耀家族，他們希望士、大夫這樣的人能在這個村子出很多很多，所以取村名為：大夫營。村名也如人名，蒙漢兩種因素都存在?？墒?，至今這個村子也未出一個士或大夫，但這種愿望依舊沒有泯滅。到我的祖父輩仍有稱“來某侯”的人，而且人數(shù)還不少。我的父輩全都稱為“來某宗”。村名、姓氏的故事都是祖父輩口傳至今。

　　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任何事物總是違背不了這個千古不變的哲理。興旺中的來氏家族隱藏著禍患，這也是事情發(fā)展的必然。一件決定家族徹底衰敗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禍由人起：家塾中的學(xué)子魚龍混雜，有求學(xué)的也有湊趣的；有規(guī)矩的也有鬧事的。正趕上那時家塾中所聘的老師品行不端，他的丑行很快敗露，丑聞傳出。學(xué)生們交頭接耳，有時竟公然傳嚷。老師知道后便找茬毒打?qū)W生，鬧得師生積怨成仇，這種事情局外人是不知道的。在年終課程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一件殘酷的事情發(fā)生了：曾經(jīng)被毒打的兩個學(xué)生趁著老師熟睡，夜里拿著鐵條插入老師的肛門，導(dǎo)致老師慘死。老師的家里人把學(xué)生告到衙門中，官府便派人追查兇手，最后把那兩個學(xué)生捉拿歸案。雖然這個時候已經(jīng)臨近過年了，可是整個村子還被陰霾籠罩，其蕭條冷落的境況是無法排解的。這是這個族的人們來到這里所過的最凄涼的春節(jié)。不甘送死的族人派人四處找關(guān)系，派出去的人探聽到：這年開春，皇帝要駕臨承德避暑山莊，就去求皇帝的親信在皇帝面前為兩個孩子求情，以便求得寬恕?；实鄣挠H信索求賄賂：“愿意出多少錢辦這件事？”

　　來氏家族探聽的人回答：“從大夫營子到京城一步一個金元寶。”（父輩口傳）

　　于是，得到滿意的答復(fù)。

　　那一輛輛裝滿金銀的騾車便從大夫營子接連出發(fā)，運送到京城。這件事皇帝知道不知道尚且不知，可京城中已經(jīng)傳開了。那時，正趕上京城中的舉人們進行春試，這件事頓時在舉子們當中引起軒然大波，待考的舉子們公車上書，要求嚴懲兇手。直到這時皇帝才知道這件事，于是皇帝御批：“來氏家族人永遠不許科考。”這一年應(yīng)當是龍年或虎年。去送禮的人趕緊日夜兼程回到大夫營，把這件事報告給族長說案子已被翻。這時，族長正在吃餃子，那一口餃子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咽不下去竟然噎死了。從而，那殺害老師的兇手在東市被處決。從此，世世代代所積攢的財富付之東流了，這個族人的元氣大傷，家族逐漸敗落。想當士、大夫的夢破滅了，就連科考的資格也被取消，“大夫營”這個村名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自稱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財寶遭受巨大損失，但千頃良田仍在，萬石糧谷照樣收獲，三年無饑饉，族人幡然而悟，決不想士、大夫之夢。他們想到財之有余，仁德不足終究難成大器。從此他們大行仁德，多行善事。決定先從治病救人做起，于是興起了學(xué)醫(yī)治病之風(fēng)，家家學(xué)醫(yī)研藥，也購進了大量的醫(yī)藥書籍和制藥工具。這里有個原則是：但求治病，不求掙錢。學(xué)醫(yī)的人中也有幾個名醫(yī)在周邊村子得到認可。這時的大夫（官名）營自然就成了大夫（醫(yī)生）營了。族外人這樣稱呼我們自己也默認了。至今這里有幾個老院子仍叫做“四福堂”、“寶善堂”。沒出大夫（官名），卻出了幾個大夫（醫(yī)生），記載了這個村子興衰的變化，也永遠寄托著村里族人們消除不掉的向往美好的簡單愿望。

　　文革時，這個古老的村落在劫難逃，一個略小于下府惠寧寺的家廟被拆，墓碑被砸，至今找不到片紙塊石作為史料的見證，更看不見氈房的一片羊毛。這些似乎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全村蒙漢兄弟和睦相處，其樂融融?，F(xiàn)今來氏家族又經(jīng)過幾次分家，東移北遷，只剩下三十六戶了。現(xiàn)大夫營村史約三百六十二年，傳十五代。

[責(zé)任編輯：雅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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