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你，冬天的土地

文/張日新 編輯/雅賢

　　天氣冷了，冬天我不會站在外面長時間地張望，因為，那樣的話，有人一定說我很傻。一個冬天，尤其，遼西的冬天，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呢!

　　在一個城市里，冬天真的沒有什么好看的，那些高大樓房跟天空對峙著，那些明亮的馬路跟人群拉拉扯扯，那些烏煙瘴氣的小汽車，扭著各種姿勢，在馬路的白線上蠕動著。城市的驕傲天天在上演。冬天，兩種情態(tài)的豪邁會在城市抖落起來，不走的，是立在那的建筑;行走的，是那些奔波的人流。在城市的眼簾下，土地消失了。我坐車出了城市，才找到了土地的影子，可是，冬天的土地，又有什么好看的啊!

　　人，總是喜歡春天的燦爛，夏天的繁茂，秋天的金色，帶上生命色彩的事物我們給它無限思想和美麗的渴望。這到了冬天，大自然的生命開始靜了下來，它們有的沉睡了，有的冬眠了，有的完成四季的成長，就消失遠(yuǎn)去。大地，開始干干凈凈地再次出來。我是第一次在行走的客車上，拜讀了，遼西的土地。遼西的土地，在一座座山的腳下，在一座座山的溝溝里，還在那從山間流出的小河兩岸，土地有了無拘無束的存在狀態(tài)，有了這一拐，那一彎的姿勢，于是，土地在空間的地理上，就落得哪哪都是了。想找一片規(guī)整有如江南的稻田一樣的土地嗎?這沒有;想找北方一望無際的那樣連片的黑土嗎?這也沒有。這里看到的，就是天天跟我們拉拉扯扯的山丘土地，河灘土地，還有那一小塊一小塊的梯田。有植被在上面生長的時候，沒有在意土地到底都做了什么，心中只是認(rèn)為，生命的萬物就得在土地上生長，離開土地，生命的一切都會叫停。那些給人們激動的四季有生的東西，都來自土地的恩賜。

　　第一次來讀土地，有點語無倫次了，因為，我不知道從哪里下手，來跟土地講述一個自然所給人們帶來的命運，帶來的思想，帶來的渴望，帶來的夢幻。在車上，我忘記了行走，我看著一幅幅流動的畫面，第一次心動了，土地，在冬天的美，是少女那種純真的圣潔再現(xiàn)了，她讓農(nóng)民辛勤侍弄得安然地臥在每個山的腳下，我看到，豐收的秸稈，早已回家了，土地淡黃的色彩，拉開，延伸，有斜坡的給一個個饅頭式的小山做了連衣裙，有梯田狀的給山做了一階一階的梯子。土地這個時候是有思想的，它在我們的視野里，流動出一個讀懂它的人所要表現(xiàn)的情感了，田壟疏放在那里，犁鏵走過的痕跡，在一個文人的眼里，就是寫在那里的散文或者詩句，它跟書本一樣，有人喜歡，有人不理，喜歡的人是我們祖祖輩輩的農(nóng)民;不理的人，是那些跟土地剝離了，還不能完全背棄的人。

　　讀冬天的土地，才看到了啥叫永恒，山如果沒有這些零散散的土地，山的延緩和山的蜿蜒之美就不存在了。山上松柏和山上的草木，也就找不到它們威武燦爛的英姿。在這里，可以想到，平原廣闊，能讓飛機來回巡禮，但是，它沒有山山相隔，溝溝牽手的自然壯美。大愛的生命都在山里，都在我們這樣的山間土地上。遼西的土地，沒法弄出一連串的水鄉(xiāng)詩意來，遼西的土地，在這個冬天里，卻有讓人看了產(chǎn)生童話一樣的醉意。車還在行走呢，那土地呢，好像跟你捉著迷藏，一會是在很遠(yuǎn)的地方從山的坡上過來，在眼前拉開一大片黃土地，那些莊稼的秸稈，堆成一個個方形之狀，排成隊，站成一條線，坐在土地的懷里，給這個偉大的土地母親敬禮!我有點感動，想下車去，可是車呢，跟跳躍的兔子一樣，在馬路上蹦蹦噠噠，跑得飛快。我的眼睛啊!只能順著車窗，看著土地一片一片地在我眼前飛過去。

　　好像沒有人像我這樣來認(rèn)識土地的，秦牧先生曾經(jīng)寫過土地，他引用過歷史的典故，說的是土地對一個國家，對一個民族的偉大意義。我今天看到遼西的土地，想到的是我們的農(nóng)民，農(nóng)家有這山里的土地，生活也就有了老本，一個農(nóng)民不管他去了哪，做了多大買賣，他要是后面還有自己靈魂安放的一畝三分地，這輩子可能就是最幸福的。出去看世界，回來有土地，應(yīng)該過這樣的日子。

　　我看到一個農(nóng)民，在一塊地里，那塊地不足十幾平米，可是他把這塊地上的玉米秸稈，正在一根一根地捋起，然后，放到停在路旁的小馬車上去，玉米秸稈放好了，他趕起小馬車，就在我坐的這個班車前飛跑起來，看得出，他很快樂，手里一個只有半截的鞭子，讓他舉了老高，在空中繞著，繞著，他的屁股起來，落下。司機看出了他的狂妄，一腳下去，油門加大，班車就超過了他的小馬車。我呢，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那個農(nóng)民把小馬車一下子拐了個彎，人家下道去了。司機勝利的感覺就這樣作廢了。

　　這就是農(nóng)民的思維，他在跟土地廝守，他在跟日子過往。冬天來了，陽光很明亮，土地依然是農(nóng)民心中的兒女，從早到晚的侍弄，給我們的眼睛帶來了土地幸福的溫馨，給遼西的時空安放了生命永恒承載自然的壯美。

　　讀一讀，冬天的土地，厚重的人生會在土地上找到答案。城里似乎不需要土地，但是，看看那些一座比一座高的大樓，就得感謝土地，它從前在人的腳下，現(xiàn)在是在樓的腳下了。人呢，就在生活中天天喊著接地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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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日新，男，中國少數(shù)民族作家，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首屆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研討班學(xué)員。全國優(yōu)秀語文教師。中國散文學(xué)會寫作中心創(chuàng)作員。編著《中國當(dāng)代教師優(yōu)秀文選》《中學(xué)語文閱讀與寫作高效學(xué)法指導(dǎo)》。發(fā)表小說《心靈的燭光》《黑子》《等等再說》《愛在遠(yuǎn)方》。出版散文專著《借一束秋天的陽光》、《心靈飛過朗朗的天》、《靈動的風(fēng)景》、《接春天回家》、《利州筆錄》。出版長篇小說《種一顆太陽》、《情在山鄉(xiāng)望水流》《青山長河》。小說《種一顆太陽》獲首屆遼河三農(nóng)文學(xué)獎。長篇小說《巴格山里的太陽》獲首屆盛京文學(xué)獎。散文《人吃三碗面》、《牽手敖木倫》獲中國散文學(xué)會最佳散文創(chuàng)作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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