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洞山游記
文圖/李文立 編輯/云楓
遼寧省建平縣榆樹林子鎮(zhèn)有一處美景——就是風(fēng)光秀美的老虎洞山自然保護區(qū)。
2012年,受榆樹林子鎮(zhèn)鎮(zhèn)長林東輝之邀,我們于夏初之際來到這風(fēng)光秀美的綠色仙境。車駛過整修一新的高體乾將軍堤,遠遠地就看到了傳說中的“羅成樹”,華蓋如云,仿佛是大山的守護神。樹有五人合抱,枝葉層層疊疊,撐起華蓋的守護大傘,盡顯滄桑本色。當?shù)厝藗髡f隋唐時十八杰排在第七位的燕山公少保羅成曾于此拴馬小憩,故以“羅成樹”命名。想那俏羅成是燕山人士,在皮影戲里又是老百姓最喜歡的人物,將這棵古榆樹與羅成聯(lián)想在一起,可見民間的創(chuàng)造力。這個傳說絕非文人杜撰,而是來自民間的口口相傳,有一定的親和力。
我們站在古榆樹下,感覺到時間的悠遠和空間的遼闊,相對于歷史和古榆樹,我們都顯得過于渺小。林鎮(zhèn)長問當?shù)叵驅(qū)Ч庞軜涞臉潺g有多大?向?qū)дf,沒有千年也有幾百年。我忽然想到曾寫過“掃凈埃塵清大地,乾坤旋轉(zhuǎn)日重光”的高體乾將軍的故鄉(xiāng),就在山里的白銀代溝,將軍從這條路走上革命之路,此古榆倒是最好的見證,因此稱此樹為“將軍榆”更為合適。
有人說名山大川都是由文人加工出來的。幸好老虎洞山還沒有文人留下一句半句的詩句,也沒有進入唐詩宋詞元曲,一切都如清水出芙蓉那般自然。一切都是新的,象個待嫁的處子,包括那脈脈含情的山峰,立在那,一等千萬年,唱過漢賦元曲,沐過唐風(fēng)宋雨,不帶一分矯情修飾,等它的知音。沒有經(jīng)過雕琢的山,如鄰家女孩讓人親近,而不是敬仰。
山下有一如鏡湖泊,綠樹將水染成碧玉。風(fēng)過吹皺一池春水,白色水鳥在碧波間曼舞和鳴,像鋼琴上的一首小詩。
水給山帶來了靈氣。緣溪而上,進入重重疊疊的綠色里,高大的喬木撐起綠蔭,繁茂的灌木鋪成絨毯,中間夾雜著各色野花。迷離的光影穿過枝葉的縫隙,將綠色照得明暗深淺不一。人在綠色里被掏空了日常生活的濁氣,身體輕盈起來。泉水叮咚作響,將積壓在意念里的名與利一點點地滲透出去。人回到自然,生命回到本質(zhì)。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有山有水便達到完美的和諧統(tǒng)一。水是山的魂靈,給寂寞的山唱歌。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涓涓細流來自每一棵草木的根系,所以有一脈生命的清香,泉水自花草處匯流,隨著山勢的蜿蜒而輕淌,泉聲隨處可聞,象是要故意牽引你的腳步。
途中,有青白二石,一行人坐下。林鎮(zhèn)長介紹說,老百姓稱之為歐陽修醉石。醉石,絕對好名。歐陽修的醉泉從石與草的縫隙間汨汨流淌,泉水清冽。林鎮(zhèn)長說,可以喝一口,純天然。我輕拘一捧在口,沁人心脾,涼爽至骨,疑是天上銀河之水,人間難得。我說,如果釀泉為酒定是泉香酒洌。林鎮(zhèn)長說,賽過醉翁之意。
有水之處當擊節(jié)以歌,當撫琴而唱。
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水或藏于枝葉之間或于斷石上形成水瀑。我們逆水而上,山卻被無邊的綠色給遮掩在另外一個世界,我們在山上卻又不在山上。人在綠色的包圍中,沒有了攀登的野心,只有行走的快意。我們被滿眼的綠給迷惑住了,似有山鬼綠妖誘惑,山中的綠??!
所有的植物都綠得不同,想一樣都不行,綠與綠之間有離合的光與影變奏著,任何比喻都不會太貼切,索性就任它綠得一塌糊涂,只待秋風(fēng)霜花為它們細分顏色。一切的綠色都盡力地向上發(fā)展著,向陽光處,到你想不到的高度,不會有誰愿躲在黑暗里,除非你沉默得象青苔,除非你害羞得象珍稀蘑菇。
不論你以什么角度看,還是綠,深綠淺綠暗綠亮綠,層次模糊與分明的綠,綠得晃眼,這時便有山花野果,繁星似地散在綠色之上,眨著眼睛看你。知名的不知名的,自草長鶯飛之日便熱熱鬧鬧地開著花結(jié)著果,熱熱鬧鬧地招蜂引蝶。丁香花的花香在山谷里彌漫著,卻看不見她們的影跡。
花開在旅途,滿山花草又為誰獨自嬌媚了一季呢?
正在疑問之間,抬頭見如云似雪的花正開在綠色縫隙的陡峭山崖,林鎮(zhèn)長說,那就是在北方難得一見的照白杜鵑。好聽的名字,杜鵑本就詩意盎然,再加上“照白”二字,令人更加浮想聯(lián)翩。向?qū)лp捷地從便道穿行至山崖,不一會兒,將一枝照白杜鵑交到眾人之手,這星星般的杜鵑白的溫潤如玉,如處子吹彈可破的肌膚,長長的伸展的黃點花蕊更是襯托了這種白。林鎮(zhèn)長說,照白杜鵑珍貴,只有有緣人才能得見。
我們穿行在綠色的光影里,山峰開始露出潛伏的曲線。
矯健的黃羊在我們的指點中如白駒過隙般隱沒。
林鎮(zhèn)長說,大連有棒棰島,我們這里有棒槌峰。林鎮(zhèn)長指著遠處的山峰,棒槌峰,孤峰傲聳,象農(nóng)婦搗衣的棒槌,在綠色的烘托之上俊俏挺拔。林鎮(zhèn)長說這里有一段美麗動人的傳說,傳說當年王母娘娘赴瑤池,路經(jīng)此地,被這古幽燕蠻荒之地的綠色迷住,贊嘆不已,不慎將腰間的棒槌抖落,遂成一峰。傳說雖經(jīng)不起推敲,倒也蠻可愛的。在民間的想象中,王母娘娘也是必須洗衣的,這也符合民間樸素的想象。拋開這個傳說,從整體上遠觀這一帶山峰,倒似一犀牛望月圖,棒槌峰像是犀牛的獨角,犀牛靜默在那綠海里,似要吸盡天地之精華。
我們走出綠色的覆蓋中,綠色變得開闊起來,我們在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登上山巔。對面就是十八羅漢峰,傳說十八羅漢在此修煉而成。從形狀上看,羅漢峰更似蓮花峰,蓮花與佛又是天緣,羅漢們或站或坐或倚或躺,一切都在佛法之中,不受輪回之苦,擁成一個眾志成城的堡壘。蓮花也,羅漢也,霧里看花,水中望月是也。
老虎洞山的山峰因其形狀、其角度不同而形成不同的景象,可以說氣象萬千,有大境界。山中有母子龜嬉戲圖,母龜馱著子龜朝著不可知的方向慢慢爬行,妙趣橫生,轉(zhuǎn)換角度又似孤帆遠影平空馳來,大氣象也。亦有金猴兒峰,似西游記中那石破天驚的石猴,以最初的迷惘看著萬丈紅塵……只要你靜心凝氣地凝視,每一座山峰都可以有不同的想象和景象。
人在風(fēng)景中流連久了,也會成為風(fēng)景。
林鎮(zhèn)長說,老虎洞山保護區(qū)是建平縣西、南、北部的自然分界面,其主峰西天門山、老虎洞山、鴿子洞山、大王山峰是建平縣的屋脊,也是大凌河、西遼河兩大水源的自然分水嶺。沒想到老虎洞山保護區(qū)有這么大,而我們登上的只是保護區(qū)里的老虎洞山。山下的小村叫留溝。
站在深淺不同的綠色里,心里回旋的是排簫演奏的《天堂鳥》,一個人最想生出翅膀來,盤旋在碧波萬頃的波浪之上,盤旋在風(fēng)聲鳥語的天籟之上。
一行人又拾階而下,回到綠色起伏的波浪中。松濤陣陣,山風(fēng)習(xí)習(xí),沁人心脾的涼爽,但不是冷,是來自心底的安謐和愜意。遠處不知名的鳥互相唱和,似漁樵互答,頓覺山中的一切都是身在福中,可以隨風(fēng)自在地唱歌,人在其中顯得太微不足道,只會被淹沒。人在清風(fēng)響泉中行走,沒了起起落落的大悲大喜,只有隨樂飄飄欲仙,這是一種純自然的狀態(tài),與山水相親,與花草為伴,學(xué)一學(xué)李白“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豪放,也學(xué)一學(xué)莊子與蝴蝶物我兩忘的飄逸。
因為山勢陡峭,山路難行,我并沒有看到傳說中的如白鴿飛舞,如天女散花的天女木蘭花。我想這也是留下另一個線索,吸引著我們再次登山尋找她的芳蹤。
凡事,還是意猶未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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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立,男,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xué)會會員。1985年開始寫作,有三百多萬字的文學(xué)作品。散文、詩歌、小說等作品在《家庭》、《南風(fēng)》、《演講與口才》、《遼寧日報》、《遼沈晚報》、《遼寧青年報》、《渤海早報》、《人生十六七》、《遼寧散文》、《遼西文學(xué)》、《朝陽廣播電視報》、《燕都晨報》、《朝陽日報》、《遼西商報》、《起點》、《紅袖添香》、《碧海銀沙》、《遼寧作家網(wǎng)》等報刊和網(wǎng)站上發(fā)表,并被《特別文摘》、《特別關(guān)注》等選刊轉(zhuǎn)載。歷時五年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泥蝶之舞》共106萬字,在《紅袖添香》小說網(wǎng)連載。所撰寫的風(fēng)光專題片、微電影在全國獲獎。詩歌、散文、小說作品入選朝陽新世紀作品選系列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