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金文”專欄
長期身處和平年代,極易使人在樂享生活、爭名逐利、心浮氣躁、得過且過的狀態(tài)中慵懶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卻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擔當。作為負責任的網絡媒體,極有必要重復吶喊“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是一位勤勉自強、才華橫溢、著作等身、影響深遠的軍中俊杰、愛國學者。其作品以說理透徹、恢宏大氣、振聾發(fā)聵而著稱,獨具提神醒腦、救贖靈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警示當代、鼓舞民志,更為啟迪后世、昭告未來,經請示將軍同意,本網編委會決定于2020年3月12日開啟“一南金文”專欄。愿借將軍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積極踐行“導引群心、朝向太陽”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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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輝煌
文/金一南
第十一章 苦難輝煌
毛澤東一生打過四次敗仗,兩次發(fā)生在四渡赤水;遵義會議后又差點兒丟掉前敵總指揮職務。吳奇?zhèn)ジF追紅軍一路,1949年10月1日卻立于開國大典的觀禮臺。紅軍戰(zhàn)略決策的變化令人眼花繚亂。沒有句句是真理,只有步步實事求是。
第五節(jié) 入滇,危局中的大智大勇(中)
三軍團政委楊尚昆晚年回憶說:
那時候迂回曲折走得很苦,兩條腿都走痛了,有的人連爬都爬不動了。這段時間,紅軍的情緒是不高的,四渡赤水,今天過去,明天過來,部隊里罵娘罵得很厲害。
中央紅軍的生機,就是這樣獲得的。
此期間,一、三軍團領導人發(fā)揮了重大作用。
黔西南無法獲得后,三軍團領導人彭德懷、楊尚昆最先提出入滇作戰(zhàn)。
4月13日,彭德懷、楊尚昆就中央紅軍的行動向朱德并中革軍委提出建議:迅速西渡北盤江,襲取平彝、盤縣,在滇黔邊與敵第三縱隊作戰(zhàn)。電文說:
平彝、盤縣為黔滇咽喉,四向均可出擊,使敵封鎖困難。蔣介石迫我南走桂境,利用追剿機會解決西南,我軍渡過北盤江后,其企圖即告失敗。目前,只有爭取到時間,才能有空間。我軍往西,甚至入滇,只要給滇敵一個較大的打擊,使我機動區(qū)域更大,則更能多得時間和空間,爭取群眾,鞏固和擴大紅軍,在黔邊打開局面。
此電的關鍵,在“甚至入滇”四字。
彭、楊用十分謹慎的話語,提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建議。
入滇,對中共中央領導人來說,心情是沉重的。從江西出發(fā)那天起,紅軍一直在極力避免被敵人壓向經濟落后、消息閉塞、少數(shù)民族聚居的邊陲。預定去湘西不可實現(xiàn),便提出川西北。川西北不可行,又是川、滇、黔。雖然此時開始提到云南,但中心一直是黔北。從1月20日中革軍委下達《關于渡江的作戰(zhàn)計劃》,到3月31日南渡烏江的四渡赤水作戰(zhàn)期間,在敵人重兵夾擊之中,中央紅軍徘徊于黔北川南70天不去,一直爭取創(chuàng)建川、滇、黔新根據(jù)地,就是以免被壓向更偏更遠的區(qū)域。
兩個月來,種種計劃都未實現(xiàn)。即使是黔北,離中國的心臟地帶也已經遠了。若再入滇,下一步目標是哪里?如何東返?
所以中共中央內部一直存在不愿入滇的情緒,是毫不奇怪的。紅軍提過“川、滇、黔”,卻無人提出入滇作戰(zhàn)。這次彭、楊首次提出入滇,也只有用“甚至入滇”、“在黔邊打開局面”等這些十分謹慎字眼。
但問題畢竟提出了。只要提出,就需要些勇氣。
真理在大多數(shù)時候,并不是一輪光芒四射的紅日。更多的時候,它可能只是黑夜中一道電閃,甚至是遙遠的前方一縷若明若暗的微光。
發(fā)現(xiàn)真理,需要智慧。跟隨真理,則需要勇氣。
事實很明白,只有入滇,才能獲取更大的機動。
但承認事實也是需要勇氣的。
三軍團彭、楊的建議,對于紅軍擺脫敵人重兵包圍、迅速西渡北盤江入滇作戰(zhàn)以爭取更大機動,特別是對后來實現(xiàn)北渡金沙江的戰(zhàn)略意圖,有著重要意義。
但所有意義,都是執(zhí)行后才能顯現(xiàn)的。執(zhí)行之前,一切仍然撲朔迷離。
毛澤東再次迅速接受彭、楊建議。16日,中革軍委命令中央紅軍在17日完成北盤江架設浮橋任務,并開始分左、右兩路縱隊渡江。
4月18日,中央紅軍主力全部渡過北盤江,連克縣城數(shù)座,打開入滇通路。
4月24日,紅軍一、三、五軍團進入云南。
即使此時,中共中央領導人仍然沒有放棄爭取在貴州立足的最后努力。
4月25日,進入云南第二天,中革軍委下達在白水、曲靖地區(qū)作戰(zhàn)的命令:“這一地區(qū)是戰(zhàn)略機動的樞紐,背靠西北天險,便利于我們向東及向南(包括黔邊及南盤江上游)作戰(zhàn)。”
同日,中共中央向前線指揮員發(fā)出指示:
最近時期將是我野戰(zhàn)軍同敵人決戰(zhàn)爭取勝利以轉變戰(zhàn)局的緊急關頭,首先要在沾益、曲靖、白水地區(qū)內消滅滇敵安旅,以我們全部的精力與體力去消滅萬惡的敵人,一切犧牲為了目前決戰(zhàn)的勝利,是我野戰(zhàn)軍全體指戰(zhàn)員的唯一的鐵的意志。在這一意志之下,中央相信你們對于中央與軍委所提出的意見,決不會妨害我們內部的團結一致與保障軍委命令的堅決執(zhí)行。這種上下的團結一致與軍委命令的堅決執(zhí)行是我們爭取決戰(zhàn)勝利的先決條件。中央堅信在目前的緊急關頭,你們必須充分發(fā)揚你們的果敢機動與布爾什維克的堅定性,領導全體紅色指戰(zhàn)員奮勇殺敵,并糾正部隊中一切不正確的傾向來完成中央與軍委所給予你們的神圣的任務。
指示中三次提到“決戰(zhàn)”,兩次提到“堅決執(zhí)行”,兩次提到“緊急關頭”。
從這份已經不為我們今天特別重視的指示中,可以看出當時圍繞立足點問題,紅軍領導層內部出現(xiàn)的分歧和爭論。可以感覺出來上上下下對長期找不到立足點、無根據(jù)地作戰(zhàn)的焦灼。
這份指示無法落實。當時條件下,追擊重兵陸續(xù)而來,立足未穩(wěn)的紅軍要在滇東與敵人決戰(zhàn)以扭轉戰(zhàn)局,實際是不可能的。
在滇東創(chuàng)建新根據(jù)地既不可能,回黔西之路又被堵住,哪里是紅軍的落腳點呢?
(未完待續(xù))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模范教師,全軍英模代表大會代表。全軍首屆“杰出專業(yè)技術人才”獲獎者,連續(xù)三屆國防大學“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國家安全戰(zhàn)略,國際沖突與危機處理。曾赴美國國防大學和英國皇家軍事科學院學習,并代表國防大學赴美軍院校講學。兼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北京大學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一南軍事論壇》主持人,《中國軍事科學》特邀編委。2008年被評為“改革開放30年軍營新聞人物”,2009年被評為“新中國成立后為國防和軍隊建設作出重大貢獻、具有重大影響的先進模范人物”。
[編輯 雅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