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金文”專欄
長期身處和平年代,極易使人在樂享生活、爭名逐利、心浮氣躁、得過且過的狀態(tài)中慵懶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卻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擔當。作為負責任的網絡媒體,極有必要重復吶喊“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是一位勤勉自強、才華橫溢、著作等身、影響深遠的軍中俊杰、愛國學者。其作品以說理透徹、恢宏大氣、振聾發(fā)聵而著稱,獨具提神醒腦、救贖靈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警示當代、鼓舞民志,更為啟迪后世、昭告未來,經請示將軍同意,本網編委會決定于2020年3月12日開啟“一南金文”專欄。愿借將軍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積極踐行“導引群心、朝向太陽”理念。
敬請各位網友多多轉發(fā),助力公益善舉,共襄復興偉業(yè)。
苦難輝煌
文/金一南
第四章 “圍剿”
李立三把舵的船,是一艘既勇猛奮進又劇烈搖擺的船。被稱為蔣何的蔣軍與被稱為“朱毛”的紅軍在紅色根據地迎面相撞,皆是戰(zhàn)將如云。建議碉堡政策圍困朱毛的并非德國顧問,而是朱德云南講武堂丙班二隊的同學金漢鼎。
第二節(jié) 戰(zhàn)場與戰(zhàn)將(四)
1931年6月,蔣介石對中央蘇區(qū)發(fā)動第三次“圍剿”,蔣鼎文任第四軍團總指揮,率第九、第五十二兩師從南城地區(qū)進犯。蔣介石原想壓迫紅軍于贛江東岸消滅之,7月底發(fā)現(xiàn)紅軍主力轉移到興國地區(qū),便命蔣鼎文率部向興國急進。紅軍以一部偽裝主力向贛江方向佯動,主力卻于8月4日晚,穿過蔣鼎文部和蔡廷鍇部之間20公里的空隙,跳出合圍。待蔣鼎文反過身來對君埠以東的紅軍集中地取大包圍姿勢,第九師二十七旅卻在老營盤突遭紅軍奇襲。他急令二十六旅馳援,中間一道山又被紅軍占領,增援不及。激戰(zhàn)數(shù)小時,二十七旅遭全殲,八十一團團長王銘被俘。第九師是蔣鼎文的基本部隊,這一損失使其分外心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9月15日第五十二師又在方石嶺受紅軍襲擊,全師傾覆,連師長韓德勤也被俘虜。幸虧韓德勤滑頭,隱瞞了身份化裝成傷兵,才僥幸逃回;蔣鼎文自己則在黃土坳陷入紅軍三面包圍,幸逢蔡廷鍇率軍及時趕到,才得解圍,驚魄稍定。
蔣鼎文指揮作戰(zhàn),在此之前一直是占便宜不少、吃虧不多。第一次參加“圍剿”就差點兒當了俘虜,對他刺激很深。后來他雖然在進犯贛東北方志敏的紅十軍時頻頻得手,甚至還因向蔣介石提出“步步為營,步步推進”的戰(zhàn)法受蔣夸獎,但心勁已大不如前了。他對紅軍作戰(zhàn)有了戒心,常常托故避居上海。在私下里對好友說:“今后打算積資百萬,在上海消磨20年歲月,就可結束此生。”
蔣鼎文想退,蔣介石卻不讓。第五次“圍剿”中又被作為干將拉上第一線。讓他干了兩件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第一件想不到之事是平息“閩變”。1933年11月21日,陳銘樞、蔡廷鍇等第十九路軍將領在福州成立“人民政府”,通電倒蔣;蔣介石命蔣鼎文以左路軍總指揮身份,入閩鎮(zhèn)壓。
蔣鼎文與陳、蔡二人都有不錯的交情。“一·二八”淞滬抗戰(zhàn)中,陳銘樞為京滬鐵路方面的左翼軍總指揮,蔣鼎文為滬淞鐵路方面的右翼軍總指揮,一起指揮部隊對日軍作戰(zhàn),配合得很好。蔡廷鍇對蔣鼎文更有救命之恩,蔣鼎文自己也說,第三次“圍剿”中在黃土坳若非蔡廷鍇鼎力相救,他怕是早成了朱毛紅軍的階下囚。
現(xiàn)在,蔣鼎文卻率領15萬大軍入閩,對其并肩抗日的戰(zhàn)友和救其于危難的同事作戰(zhàn)了。
如果因私人感情對蔣介石99lib?的命令打了折扣,蔣鼎文也就不是蔣鼎文了。當年對蘇聯(lián)顧問就是如此,今天對陳銘樞、蔡廷鍇也不會例外。其受命當天,他就在總指揮部對消滅第十九路軍和推翻福建人民政府做出了部署。他最害怕紅軍支援十九路軍。后來聽說紅軍沒有與蔡廷鍇合作,便如釋重負,大打出手。軍事進攻的同時賄買十九路軍六十一師師長毛維壽在泉州倒戈;收買地方武裝及地痞流氓在十九路軍后方搗亂,一口氣把十九路軍搞垮。
第二件想不到之事是攻占瑞金。
1934年2月“閩變”結束,蔣鼎文部改為東路軍,從福建方向進攻中央蘇區(qū)。
但出師不利。第一路陳明仁的八十師剛進入沙縣,就遭到紅軍的圍殲,官兵傷亡近半,輜重損失殆盡;第二路李玉堂的第三師第八旅又在連城方向被紅軍全殲,師部直屬部隊亦有損失。蔣鼎文氣急敗壞,一面親臨前線督戰(zhàn),一面急電南昌行營。蔣介石接電,立即派顧祝同飛往閩西,幫助其重新部署作戰(zhàn)計劃,并將陳明仁撤職,李玉堂降為上校師長,留職“立功”。
在別處作戰(zhàn)就很順利、偏偏對紅軍作戰(zhàn)極不順利、直到紅軍出發(fā)長征前仍在吃虧的蔣鼎文,最后占領了一座空空如也的瑞金城。
還是在紅軍長征出發(fā)整整一個月之后。
還有三個金剛。
錢大鈞善戰(zhàn),也善謀。領兵打仗時,曾對南昌起義部隊造成過很大危害。做高級幕僚、調任軍事委員長南昌行營主任了,便又出謀劃策,幫助蔣介石制定第四次“圍剿”的方略。
八大金剛中,七個金剛都參與了對紅軍作戰(zhàn),唯獨剩下個張治中。土地革命戰(zhàn)爭期間他未和紅軍作戰(zhàn);抗日戰(zhàn)爭期間與中共十分友好;解放戰(zhàn)爭時被人說成是和平將軍。雖然他不在戰(zhàn)場上與共產黨交手,但作為蔣介石的首席代表,在談判桌上與共產黨人的交鋒之中,張治中也是攻勢凌厲、咄咄緊逼的。1945年重慶談判的記錄便是明證。涉及共產黨軍隊的削減,張治中就和在戰(zhàn)場上交手一樣,寸步不讓。
否則,怎能算成蔣介石的金剛。
最后一個便是陳誠。
中國共產黨方面,沒有聽說毛澤東夸贊過哪個國民黨將領。中共中央軍事部、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資格最深的領導人周恩來,曾夸過陳誠、胡宗南。
1936年7月,周恩來在陜北白家坪對美國作家埃德加·斯諾說,國民黨將領中,陳誠算得上是個“比較高明的戰(zhàn)術家”、“最有才干的指揮官之一”。
這是對中央蘇區(qū)的“圍剿”作戰(zhàn)中,給紅軍造成最大傷害的對手。
在蔣介石由黃埔黨軍集團組成的八大金剛中,就資歷而論,陳誠排倒數(shù)第二。
1924年黃埔軍校成立時,陳誠僅是一名沒有適當職業(yè)的候差軍官,任上尉特別官佐。而何應欽是軍校的少將總教官;錢大鈞是中校兵器教官;顧祝同、陳繼承是中校戰(zhàn)術教官;劉峙是少校戰(zhàn)術教官;張治中稍晚一些來,也被任命為第三期入伍生總隊的上校副總隊長。只有蔣鼎文的軍銜低于陳誠,任第一期中尉區(qū)隊長。
但蔣介石八大金剛的核心,是何應欽和陳誠。在大陸,稱“蔣何”,到了臺灣,便稱“蔣陳”。其實自何應欽在南方三次“圍剿”紅軍失敗溜回南京,赴華北主持北平軍分會受不了日本人的壓迫又溜回南京,蔣介石罵他“怕死就不要穿軍服”起,國民黨軍隊的核心便已經不再是“蔣何”而是“蔣陳”了,只不過到了臺灣才正式叫出來而已。
看戲時,演戲時,好的節(jié)目,好的演員,都要放在最后,曰“壓軸”。
八大金剛中,蔣介石每每用陳誠壓軸。收拾不了的爛攤子,讓陳誠去收拾;啃不動的硬骨頭,讓陳誠去啃;實在丟不起人了,蔣介石也不丟這個人,而讓陳誠去丟人。
(未完待續(xù))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模范教師,全軍英模代表大會代表。全軍首屆“杰出專業(yè)技術人才”獲獎者,連續(xù)三屆國防大學“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國家安全戰(zhàn)略,國際沖突與危機處理。曾赴美國國防大學和英國皇家軍事科學院學習,并代表國防大學赴美軍院校講學。兼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北京大學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一南軍事論壇》主持人,《中國軍事科學》特邀編委。2008年被評為“改革開放30年軍營新聞人物”,2009年被評為“新中國成立后為國防和軍隊建設作出重大貢獻、具有重大影響的先進模范人物”。
[編輯 雅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