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金文”專欄
長期身處和平年代,極易使人在樂享生活、爭名逐利、心浮氣躁、得過且過的狀態(tài)中慵懶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卻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擔當。作為負責任的網絡媒體,極有必要重復吶喊“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是一位勤勉自強、才華橫溢、著作等身、影響深遠的軍中俊杰、愛國學者。其作品以說理透徹、恢宏大氣、振聾發(fā)聵而著稱,獨具提神醒腦、救贖靈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警示當代、鼓舞民志,更為啟迪后世、昭告未來,經請示將軍同意,本網編委會決定于2020年3月12日開啟“一南金文”專欄。愿借將軍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積極踐行“導引群心、朝向太陽”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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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輝煌
文/金一南
第四章 “圍剿”
李立三把舵的船,是一艘既勇猛奮進又劇烈搖擺的船。被稱為蔣何的蔣軍與被稱為“朱毛”的紅軍在紅色根據地迎面相撞,皆是戰(zhàn)將如云。建議碉堡政策圍困朱毛的并非德國顧問,而是朱德云南講武堂丙班二隊的同學金漢鼎。
第一節(jié) 李立三驚醒了蔣介石(四)
就在李立三沉湎于“會師武漢,飲馬長江”之時,蔣介石從河南前線向南京發(fā)出密電,要求立即任命武漢行營主任何應欽為“鄂、湘、贛三省剿匪總指揮”。同時嫡系教導第三師首先抽調南下。
中原大戰(zhàn)尚未結束,蔣介石開始準備“剿匪”戰(zhàn)爭了。
對蘇區(qū)曠日持久的“圍剿”,由此拉開帷幕。
帷幕還未拉開,“立三路線”已經宣告結束。共產國際和斯大林對這位要求蘇聯(lián)停止五年計劃準備支援中國的革命戰(zhàn)爭、要求外蒙古回歸中國的李立三進行了快速而堅決的反擊。
3個月的“立三路線”,被批判了30年。
又何止30年。
蔣介石不知道這些。也不需要知道。
在中共中央忙于清理“立三路線”之時,他開始了他的“圍剿”。
一發(fā)而不可收。
第一次“圍剿”,興兵10萬,以江西省主席魯滌平為總指揮,長驅直入,分進合擊。
第二次“圍剿”,以軍政部長何應欽為總指揮,興兵20萬,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
第三次“圍剿”,用兵30萬,蔣親任總司令,分路圍攻,長驅直入。
第四次“圍剿”,蔣自任“鄂豫皖剿匪總司令”,委何應欽任“贛閩粵湘剿匪總司令”,先以30萬兵力圍攻鄂豫皖蘇區(qū),10萬兵力圍攻湘鄂西蘇區(qū),得手之后再集兵50萬進攻中央蘇區(qū);軍政并進,逐步清剿。
第五次“圍剿”,則集兵百萬,幾乎傾全國之兵;其中用于中央蘇區(qū)50萬。其嫡系部隊傾巢而出。蔣自任總司令,三分軍事,七分政治;嚴密封鎖,發(fā)展交通;以靜制動,以守為攻。
為了剿共,興兵不可謂不多,戰(zhàn)略戰(zhàn)術不可謂不周密。確實是傾注了心血,確實是有十八般武藝就用上了十八般武藝,有十八般兵器就用上了十八般兵器。
第一次“圍剿”,他便懸賞五萬光洋,緝拿朱德、毛澤東、彭德懷、黃公略。同時宣稱“期以三月,至多五月,限令一律肅清”紅軍。似乎仍是當年在上海灘完成一筆期貨交易。
1930年12月5日,蔣介石親乘軍艦由南京赴九江,指揮“剿共”。
樣子是做出來了,但內心仍然對朱毛彭黃紅軍瞧不起。
蔣介石收買地方軍閥,出手就是數(shù)十萬、上百萬;拉攏閻錫山這樣的大軍閥甚至一次以上千萬元相贈。相比之下,對紅軍領袖,他的出價是不高的。
此時他業(yè)已制服擁兵20萬的唐生智,壓垮擁兵30萬的李宗仁、白崇禧,收編擁兵近40萬的張學良,又剛剛打敗擁兵70余萬的馮玉祥、閻錫山;普天之下,眼空無物,根本不把贛南的3萬紅軍放在眼里。他只到江西草草轉了一圈,帶領幕僚游了一趟廬山,便將指揮大權交給魯滌平,返回南京坐等勝利消息了。
勝利消息沒有等來。等來的是順贛江漂流而下的“圍剿”主力第十八師師長張輝瓚的首級,以及總指揮魯滌平一封悲痛萬分的電報:“龍岡一役,十八師片甲不歸。”
何應欽、魯滌平在南昌淚水漣漣、憑棺哭吊;蔣介石也在南京大嘆“嗚呼石侯(張輝瓚別號),魂兮歸來”;第一次“圍剿”在葬禮中悲悲戚戚地結束。
第二次“圍剿”開始,便想“以生力軍寒匪之膽”。于是除原有部隊外,特增調王金鈺第五路軍、孫連仲第二十六路軍人贛參戰(zhàn)。
“生力軍”卻不愿生力。
王金鈺左推右擋,遲遲不動。直到蔣介石許以江西省主席,才勉強帶領其北方部下開拔。一路說是有共軍騷擾,走走停停,甚為遲緩。
孫連仲的部下則開始破壞南下的鐵路和車輛。該部半年前還在中原戰(zhàn)場與蔣軍血戰(zhàn),現(xiàn)在調頭去充當蔣軍炮灰,轉變實難。
待蔣介石、何應欽軟硬兼施,將王、孫兩部連哄帶壓弄到指定地點,原定作戰(zhàn)發(fā)起時間已經仙逝了半個月。
以非嫡系軍隊剿共,本是心中暗自盤算的一箭雙雕。但有時候心思算計過精了,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二次“圍剿”又是慘敗。
到這時蔣介石還以為是雜牌軍隊“圍剿”不力。于是開始動用其核心主力。
從第三次“圍剿”開始,蔣軍嫡系趙觀濤第六師、蔣鼎文第九師、衛(wèi)立煌第十師、羅卓英第十一師、陳誠第十四師壓了上去。這五個師十萬人都是蔣介石黃埔起家的老本,可見決心之大。
如此之大的決心仍然不能換來成功,蔣介石才真正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用一個晚上就可以摧垮共產黨人在城市中的組織。面對武裝割據的工農紅軍,三次“圍剿”卻無損朱、毛一根毫毛。
他頭一次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無奈。
就在毛澤東告訴林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后,把共產黨人從城市趕向鄉(xiāng)村的蔣介石,也開始發(fā)現(xiàn)“星火燎原”的問題了。
他頗感沉痛地說:“瑞金成立‘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并且開辟了鄂豫皖區(qū)、鄂中區(qū)、鄂西區(qū)與鄂南區(qū),包圍武漢。其擾亂范圍,遍及于湘、贛、浙、閩、鄂、豫、皖七省,總計面積二十萬平方公里以上,社會騷動,人民驚惶,燎原之火,有不可收拾之勢。”
取代魯滌平為國民黨江西省主席的熊式輝,也在1933年4月1日密電蔣介石:“現(xiàn)在匪勢益張……小股逐漸蔓延,坐視其大而莫能止。資溪、黎川為贛閩浙間要地,失陷數(shù)月不能收復,近且進擾南城、金溪、赤化民眾,如火燎原。”
國民黨人雖然不情愿,也不得不開始直面星火燎原的中國革命局面。
所以第五次“圍剿”便傾全國之兵。各地除留守部隊外,凡能機動的部隊都調來了,嫡系部隊更是傾巢而出。堡壘封鎖,公路切割。遠探密壘,薄守后援。層層鞏固,節(jié)節(jié)進逼。對峙則守,得隙則攻。
眼看得手,將紅軍壓向一塊狹小地域圍而殲之了,共產黨人又有了長征。
一條紅色鐵流,蜿蜒逶迤二萬五千里。任圍追堵截,始終不滅。
蔣介石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對手。
盡管這個對手自己也沒有想到前方還會有雪山草地、瀘定橋、臘子口,還需要二萬五千里長征。
(未完待續(xù))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模范教師,全軍英模代表大會代表。全軍首屆“杰出專業(yè)技術人才”獲獎者,連續(xù)三屆國防大學“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國家安全戰(zhàn)略,國際沖突與危機處理。曾赴美國國防大學和英國皇家軍事科學院學習,并代表國防大學赴美軍院校講學。兼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北京大學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一南軍事論壇》主持人,《中國軍事科學》特邀編委。2008年被評為“改革開放30年軍營新聞人物”,2009年被評為“新中國成立后為國防和軍隊建設作出重大貢獻、具有重大影響的先進模范人物”。
[編輯 雅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