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jié)特稿
懷念姑爺爺
文/李法明(遼寧喀左)
2020年的春天,如約而至。雖然窗外的陽光不錯,但是風有點大,算不得溫暖。在這個悠閑的午后,我忽然又一次想起了姑爺爺,想起了兩年來幾次想寫點關(guān)于姑爺爺文字的念頭。
在記憶里,姑爺爺?shù)膫€子不高、體格瘦弱,整天病病歪歪的,脖子經(jīng)常被揪出一道道的紅印兒,腦門子上的火罐印子不斷,一到冬天就經(jīng)常感冒得起不來炕……
姑爺爺姓黃,比爺爺小兩歲,1923年生人。因為當時家里日子過得去,讀過幾年私塾,在村里也算是識文斷字的。在生產(chǎn)隊的年代,姑爺爺就沒掙過男勞力的工分,瘦弱的他也就沒受過挑擔子、扛糧食等過累的苦。他雖然體質(zhì)不好,但是卻創(chuàng)下了村里的高壽記錄。也許正是應(yīng)了那句:破罐子能熬過柏木筲吧!
因為表大爺當赤腳醫(yī)生,當家早,所以在我的記憶里姑爺爺就沒操持過家里的事,大事小情的姑爺爺基本沒啥意見。這樣閑靜不爭的心態(tài)伴隨他的一生,這也是他老人家高壽的秘訣吧。他說過: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用爹媽置馬牛。
姑奶奶是個好脾氣的老太太,對她八十多歲的老婆婆挺好的。后來學(xué)著孵小雞,年過花甲的他們老兩口也算是開啟了村里孵雞的先河,開始純用火炕,后來用加水的溫床。只是孵雞是個辛苦活,二十一個日夜需時刻關(guān)注溫度,也算是勞心勞力。
姑爺爺會查日子,也會剪些白事需要的幡和招魂紙啥的。整個大隊的人,蓋房搭屋的都找他查個吉日,也算是混個好人緣。幾十年里,看著當年的壯小伙一個個先他而去,他常常念叨那些被很多人忘記的往事。
姑爺爺?shù)挠洃浟芎?,算得上村里的活歷史。王家、張家的太爺爺當年有啥事,姑爺爺總能娓娓道來。誰家和誰家的發(fā)家史和敗家道也能說出來個一二三,這也成了很多小輩人的談資。有時候因為一件事爭論不休,總會有句:不信就去問問黃家老爺子!
姑奶奶走后,姑爺爺?shù)纳眢w漸漸地好了些。年過花甲的他雖然每年的冬天還會趴幾天炕,但還是會在那間熟悉的西屋等著晚生后輩去拜年。他的容顏在幾十年的日子里沒啥大的變化,每年拜年看著他老人家依舊是上年的模樣。
在一年又一年的正月初三,我和老爸都回去給他老人家拜年。在一聲聲姑爺爺過年好的問候里我漸漸長大,再后來我領(lǐng)著孩子去給他老人家磕頭拜年。他總是感慨:這就是你家的大山,都這么大了,快趕上他爸爸高了!
姑爺爺?shù)囊惠呑?,閑事不管,就是不操心。天氣好的時候,溜達到村東頭大壩處和鄰居們聊聊天,別人也聽他講講村里的往事。溜達回來就在西屋待著,盤腿坐著看看農(nóng)家歷,累了就順勢躺下歇一會兒,迷糊一覺……
2018年正月初三,我們依舊是回老家過年,也去給姑爺爺拜個年。姑爺爺那年96歲,身體不如往年,偶爾的有些糊涂,老爸和他老人家還聊了一陣,說起了梨樹坡子的維護呢。臨走時,我們說期待給他過百歲壽誕。
黃家二哥說:“我爺爺96歲了,這就是熟透的瓜,誰也說不準哪天啊。”家里有高壽的老人,還不勞累人就是兒孫的福分,姑爺爺?shù)耐砟陿废砀邏?,大伯、大哥嫂子功不可沒,幾十年的言傳身教可以擔得起“忠孝傳家”四個字。冷了燒炕,病了調(diào)藥,吃飯穿衣伺候得好,也算是子孝孫賢、和諧美滿。
2018年農(nóng)歷二月初一,天空飄著雪。當聽到姑爺爺吃完午飯后睡著了再也沒有醒來的消息,我感覺有些難舍。他高壽不遭罪、不勞累兒女,也是積德行善才能有的善終。
姑爺爺好多年沒來過縣城,是三十年,還是五十年,甚至是更久遠?我不清楚。姑爺爺對縣城的記憶還停留在敖包會,還停留在大百貨東邊的大車店。只是那一天,老爺子出了平生一趟最遠的門,再也回不到從前!車轍串串,春雪紛飛!
最后的一刻,最后的別離,讓人心酸。姑爺爺?shù)膲垡率羌铱棽甲龅?,棉花是紅棉花,這是姑奶奶生前一點點做齊的,做完將近三十年,也放了將近三十年。
明天是2020年的“春分”節(jié)氣,又是一個新的春天。因為新冠肺炎疫情,今年的二月初一,老爸我們沒能回去給姑爺爺燒二周年,還是有些遺憾的。我想明年的這一天,我們一定要回老家,去他的墳前,祭奠他老人家離開三周年!
春風又起,撒滿陽光的午后,思緒悠悠……
寫于2020年3月19日
小鏈接李法明,1975年生人。在遼寧省喀左縣五個鄉(xiāng)鎮(zhèn)輾轉(zhuǎn)打拼二十年,現(xiàn)供職于喀左縣營商環(huán)境建設(shè)局。喜歡讀書,愛好旅游,閑時弄花草,靜處賦文章。偶有文字見于報端,愿以文會友,短長互鑒!
[助編 秋水 責編 趙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