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隨筆

文化信使/李付君 編輯/昕晨

　　雖然天氣預報說晴，可是沒有想到今天的風如此大。黃塵漫卷襲天地，無盡狂風怒號來。這聲勢很是嚇人，父親躲在屋內(nèi)聽風，想著還能不能到城里去賣蔥。離三月三不遠了，這樣的風扯連著陰云實屬正常。對于朝陽來說，哪個三月三不刮黃天呢！

　　算起來，整個四月恐怕也沒有幾天晴天吧。美好的春天里，花花草草都想露露臉，伸伸懶腰。可是，老天偏偏要給那些勃發(fā)的生命一個下馬威。好像是特意考驗生命力的頑強，還有人們的耐心。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那得春光群艷芳。孕育生命的艱辛，只有體驗過的人才懂。破土而出的苗，含苞待放的骨朵，一夜綻放的花朵都是一種美。春風忽冷忽熱滿世界亂跑，呼呼地掠過水面，嗖嗖地穿過林梢。有時輕吻上我們的臉，有時又調(diào)皮地擺弄著行人的衣角。跑著跑著回頭一看，草就綠了，花就笑了。“薺花榆莢深村里，亦道春風為我來。”

　　上午，最近身體備受疾病折磨的父親，有些躺不住，不知道是風濕還是神經(jīng)痛，或許是糖尿病，或許是上了歲數(shù)的緣故，一到陰天、風天就渾身難受?？墒歉赣H從來都不愛虛驚，有什么苦累都自己默默承受，況且疾病的苦痛，即使你逢人便說，也無濟于事，沒有人能夠替你吃苦受罪。只能自己調(diào)整心態(tài)，勇敢面對。人老就怕無事可做，越懶得動，身體就越走下坡路。所以父親忍不住到園子里做事。

　　父親最喜歡做的就是給園子里的韭菜、小蔥、菠菜還有蒜苗上水。一把鐵鍬拄在身前，看畦口子。水從水管里汩汩涌出來，嘩嘩有聲，似乎是想看看人間的熱鬧，又像是給生命一個熱烈擁抱。水順著水道急急前行，進入畦子里漫過去，見到龜裂的土地，滋滋響著奮不顧身地沉下去。我以為他們會美美地睡上一大覺。其實，他們一刻不停又順著植物的根莖爬上去，激活生命的每一個細胞?？匆娝狡桀^了，父親把池子口就堵上。渠水又歡快地奔向下一個畦子。水頭如蛇，扭動身子試探著，有時齊頭并進，有時就分出先后，迂回前行。陽光下，水亮著身份。土地仿佛生了無數(shù)張嘴，剛才還見著一畦子淺水，轉(zhuǎn)眼間倏忽不見。

　　父親看水時，卻不忘聽戲。在園子里干活的時候，他習慣身邊帶著那個可以播放戲曲的匣子。多數(shù)都是一出又一出的評劇選段。久聽不厭，越聽越愛聽，這就是經(jīng)典的魅力吧。老遠就能夠聽見戲中那些角色咿咿呀呀有板有眼地唱。父親根據(jù)澆地的遠近，隨時挪動那個老舊的匣子。此時杏花茂盛，李花稠密有香氣。梨花還沒有開，打著羞澀的骨朵。蒜苗已經(jīng)長出三四個葉兒了，倒是一畦又一畦的小蔥綠得格外精神。

　　母親說，前兩天，中午時分家中大棚竟然鉆進了一個旋風，如同一個猛獸在里面奮力掙扎，一下就把大棚塑料扯撕了。風繩松動，現(xiàn)場一片狼藉。這樣真實的一幕，差不多每一年都上演。每當這個時候，國強媳婦就不敢睡覺，站在棚前看風情。好在父母人緣極好，就勢到左近鄰居家說一聲，那些個在家的男男女女都聚攏來家里幫工。粘塑料的，抻塑料的，埋底風的，加固風繩的。沒有人看父母的熱鬧，都來雪中送炭。所以很多時候，遇到困難了，父母都不會驚動我，而是覺得鄰里鄉(xiāng)親就是依靠，就算遇到為難招窄的時候，心頭不慌也不悲傷。

　　春天雖然有風雨，卻更有無限美好的生機。

（本文部分內(nèi)容為遼西方言）

　　[責任編輯 昕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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