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jié)特稿

我的爸爸

文/孫少為  編輯/雅賢

（圖文無關(guān)）

　　爸爸屬龍，今年53歲?？粗樕先諠u明顯的皺紋，我從未想過記憶里深愛我的爸爸竟蒼老的如此迅速。

最初的記憶

　　6歲前，我們家住在建平縣一個叫黑水的偏遠小鎮(zhèn)。童年的最初記憶，停留在那一排排低矮的小平房。我家在第一排第二戶，進了大門，是左右兩個庫房，里面放著不用或已拋棄的舊東西，陰暗晦澀。往里走，是一片小園子，地里種著再簡單不過的自家吃的蔬菜。再里面便是我們真正的家，一廳兩室，簡陋卻干凈，所謂的一廳并不是客廳，而是爸爸做飯的廚房。這里是我所有美味的發(fā)源地，爸爸小時候因為在家是老大，很早便肩負(fù)起家庭的責(zé)任，十多年做飯的經(jīng)驗練就了他一手好廚藝。沒有大魚大肉也沒有山珍海味，可飯菜里浸滿著溫馨的味道讓我永遠難忘。

　　關(guān)于那時的我和爸爸，腦海里殘留的回憶并不多，只記得聽到最多也最愛聽的一句話是爸爸系著圍裙在廚房親切的喊：“兒子，吃飯！”記得炎炎夏日下班回家的爸爸總會給我?guī)Щ匾粔K雪糕，看著我吃掉的時候他笑得比我還甜。記得睡在爸媽中間的我總愛摟著他的胳膊，記得晚上回到家他總會給我念好聽的故事，記得他總把我托起讓我騎在他寬大的肩頭上看遠向方。后來，媽媽和我說：生下我后爸爸抱著我從醫(yī)院回來，眼里泛著晶亮喊：“兒子，這就是咱們的家！”

我的童年

　　6歲那年，我們一家搬到了朝陽市。在黑水的老房子賣了八千元，加上之前積攢下的大概一萬元，帶著7萬多塊的外債，一家人開始了新的生活。在城市給予的壓力下，我第一次看到了爸爸的愁容。每月400多的工資面對著7萬的天文數(shù)字，讓爸爸時常緊皺的眉頭，皺紋也悄悄爬上眼角。但這一切從未影響厚重緘默的父愛。那時我的最愛是爸爸二八自行車的后座。它常帶著我往返于家和學(xué)校，帶著我穿梭于人群之中，帶著我去看不太遠的風(fēng)景，也偶爾帶著我去解解嘴饞，耳邊飄蕩著爸爸回頭和我說的話，我雙手抱著爸爸的腰，像是摟住了整個世界。

　　小學(xué)二年級的生日爸爸給了我人生第一份生日禮物，用舊報紙包著厚厚的四本書，分別是《史記》、《資治通鑒》、《愛迪生》、《牛頓》。爸爸說：兒子，咱家不富裕，爸幾乎沒給過你什么零花錢，但只要你買書，爸一定給你錢！我開始瘋狂的讀書。那四本書我很快就看完了，后來又陸續(xù)買了很多書，記憶最深的《魯賓遜漂流記》我大概看了不下五十遍。那時雖有生活的重?fù)?dān)，可爸爸看我讀書時的眼神，是如此充滿期待與希望。六年級，我?guī)Щ貐^(qū)級三好學(xué)生的證書給爸爸看，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爸爸那么熾熱的眼神，像是想把他的驕傲告訴全世界。他轉(zhuǎn)身在廚房叮當(dāng)忙活起來，我知道，那飯菜里滿滿的都是愛。

我又搬家了

　　14歲那年，帶著十萬元的貸款，我們一家三口搬進了三室兩廳的新房子。新房子很大，廚房不再與客廳相連，而爸爸因工作原因也不常做飯了。我上初中的同時，爸爸也開始到高中兼職。朝六晚九繁忙的工作讓他不得不離開熱愛的廚房，可他卻更開心了。因為他能掙更多的錢，讓我過上更好地生活。

　　初二那年，我成了網(wǎng)癮少年。當(dāng)爸爸把我從網(wǎng)吧帶回家里時，他沒忍住憤怒動手打了我，我疼，可心里毫無怨言，我知道是我辜負(fù)了他?？粗謿獾陌职?，我第一次從心里感覺到，爸爸開始變老了。他已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可以一把抱起我抗在肩頭的父親，歲月不可避免的給他烙上蒼老的印記。與爸爸失望的眼神相接，我失聲痛哭。

　　十七歲的夏天，我和爸爸一起坐在電話旁等待中考成績。當(dāng)聽到715分的時候，我第二次看到了爸爸熾熱的眼神。這一次比上一次更明亮，像初升的太陽，一時間他竟激動的說不出話，只是緊緊地攥著我的手。已是十一點的深夜，爸爸執(zhí)意要去外面吃飯慶祝。菜還沒上來，爸爸拿起桌上的蒜一口吃下，然后一杯啤酒一飲而盡。我知道，那是他高興得不知如何表達。

　　十七歲秋天，我上高中，開始愈加叛逆，網(wǎng)癮加重，不愛學(xué)習(xí)。我給自己起了一個新的網(wǎng)名“尖子班差生”。爸爸的工作依舊繁忙，面對我倒數(shù)的成績，他眼中的光越來越暗淡，爭吵不斷，而這時的爸爸已是打不動我的了。那幾年，我特別明顯的感受到他的蒼老，不只是身體，更老在心上。不知從何時起，他的雙鬢有了斑白，魚尾紋深深掛在眼角，回家時沉重的步伐像是一步步踩在我的心上。

爸爸老了，我長大了

　　二十歲，三年荒廢的時間給了我慘痛的答案，520分，渤海大學(xué)。爸爸送我走那天，失望已從眼中退卻，還是飽含著期待的雙眼，牽動嘴角：“兒子，以后就離家在外，自己一個人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爸想你。”強忍著淚水，我知道，爸爸的愛，從來都沒變。

　　轉(zhuǎn)眼，大學(xué)生活也過去了兩年?；仡^審視自己虛度的時光，我不敢看向爸爸的眼。今年五一回家，剛進家門就看到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身影依舊在廚房忙碌著，那是我親愛的爸爸特意請了假，讓剛?cè)爰议T的我吃上熱乎溫馨的菜飯。飯后我和爸爸去洗澡，過馬路時我牽起他的手，就像當(dāng)初他牽起我一樣，今天我的手也和父親的手一樣大。我記憶中的那雙大手，那曾經(jīng)把我托上肩頭的手，那曾經(jīng)給我做飯的手，那曾經(jīng)撫摸過我額頭的手，那雙爸爸的——承載著無盡父愛的大手。摸著歲月的痕跡，我再也不想放開，只想和爸爸手拉著手一起走。

　　家里又買了新房子，而這次再沒借錢和貸款，戶主的名字是我。當(dāng)爸爸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我一瞬間覺得自己長大了。我不再是個孩子，而是和爸爸一樣，成了男人。親愛的爸爸，原諒兒子那些年的不懂事，原諒兒子曾給你的失望與傷害，原諒兒子這么晚才長大。就像如山的父愛，從始至終我也一樣愛著你，只是不知如何表達。短信也好，電話也罷，現(xiàn)在我只想走向你，大聲地告訴你：“爸，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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