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止有茍且

文化信使/郭金偉  編輯/天河水

　　小城的初春，太陽還沒升起，天灰蒙蒙的。

　　在料峭春寒中，她牽著兒子的小手，以接近小跑的步伐，拖拽著兒子走在寂寥的街道上。街上，沒有多少車，也沒有幾個人。兒子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媽媽，連飯都沒吃完，您就拖著我這么早上學，這是干什么呀？”“兒子！媽媽學校作息時間改了，早晨七點到七點半簽到，七點四十上第一節(jié)課，下午十七點以后簽退，媽媽有第一節(jié)課，媽媽送完你還得趕公交車，不快一點媽媽上課就遲到了！我不能耽誤了哥哥姐姐們的課呀！”她焦急地說著，手還是用力地拽著兒子往前跑。“可是，媽媽！”七歲的兒子委屈地說：“我們學校七點半才開校門，我不想一個人等在校門外！”兩顆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下來，經(jīng)過臉頰，緩緩地流到了嘴角，她生怕兒子發(fā)現(xiàn)，趕緊用袖子拭掉。“兒子，你已經(jīng)是男子漢了，你不是說要照顧媽媽，保護媽媽嗎？你看爺爺病了，需要爸爸看護，姥姥住院，需要姥爺照顧，所以你這個小小男子漢要自強，要讓爺爺、姥姥姥爺、爸爸媽媽放心對不對？”七歲的兒子聽著媽媽的話，抹了抹眼淚，挺了挺肩膀，不情愿地接過了她手中的書包，憂憂地背在瘦弱的雙肩上，囁嚅地說：“媽媽放心！我不害怕！”她無奈地摸了摸兒子的頭扭身離去。在兒子學校拐角處，她回頭望去，瘦小的兒子哽咽地蹲在學校門口，嘴里說著，“媽媽拜拜！”“媽媽路上小心！”淚水再次噴涌而出。此時，盡管路邊的花已含苞待放，但在她的眼里卻有些荒涼。

　　揩干淚水，她向公交站點兒跑去，公交車已緩緩啟動，距離她有十米之遙，她邊跑邊喊：“等等我，等等我……”奔跑中，她的頭發(fā)被風吹得亂七八糟，脖子上的圍巾也散開了，公交車司機在倒車鏡中看到瘦弱的她在料峭的晨風中奔跑，很快把車停了下來，并同情地說：“時間還早，你別急！”她用纖弱的手緊緊地握著座位扶手，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雖然身體還很冷，車里因人少也并不溫暖，但是司機師傅善良的言行讓她體會到了一絲暖意。

　　終于在七點半之前趕到了學校。刷臉簽到之后，她拿著教案、教具走進了教室。不知為何，學生還沒有進教室。她站在窗前，癡癡地瞅著校園外灰蒙蒙的一個院落，一只灰白色的貓，走在一堵灰白色的墻上，這讓她想起了歐·亨利的《麥琪的禮物》，想起了自己此刻還不如麥琪，不由得萌生一陣冷意。

　　“報告！”門外是學生的聲音。“請進！”她擦干濕潤的兩腮，用平靜的聲音回答。“老師，天太冷了，給您一杯熱茶！”課代表把一杯熱騰騰的茶水放在了講桌上，在茶水氤氳的熱氣中，她的兩眼再次晶瑩……“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她的學生站成兩排，唱著《生日快樂》，齊刷刷地給她鞠了一躬。“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滿臉茫然。對，今天是她的生日，因為最近太忙她竟忘卻了生日。此刻，雖沒有鮮花，雖沒有掌聲，但她卻幸福地覺得自己是站在最華麗的舞臺上，演繹著最精彩的人生，她的心暖暖的，抬眼望去，校園內(nèi)的看桃不知何時早已綻放，一叢叢，一簇簇。

　　隔壁音樂教室傳來高曉松詞曲、許巍演唱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聽著歌，望著眼前花一樣的少年，她忽然領(lǐng)悟到：“眼前不止有茍且，還有詩，有春光，亦有花海……”

　　初春的小城，春陽正微笑著升起……

小鏈接

    郭金偉，遼寧省朝陽縣職業(yè)中專語文教師，散文《又見炊煙》、《夢回老屋》等作品見諸《凱風網(wǎng)》等媒體。

【本網(wǎng)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