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世界

文/賈忠武 編輯/素顏

　　屋檐下的空間，很小，只能結(jié)幾朵盛開的花一般的鳥巢;屋檐下的空間，很小，卻能裝滿許許多多的日子。

　　大遼西，很少有高高大大的青瓦房，大都是兩端車轱轆似的拱起的土平房。土平房的屋檐下，是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

　　老屋的檐下，筑著大大小小像花朵一樣的燕窩，漂浮著花香一般的麻雀的歌唱。屋檐下的墻壁上，爬滿了巨型壁虎一樣的筢子扁擔(dān)鋤頭。倘是春季，灰白的咸菜疙瘩串子，盤曲著，就像平平淡淡的日子。屋檐下的孩子，不知啥時候小鳥一樣花草一樣的就忽地一下竄出來。飛機(jī)飛過，大雁飛過，彩虹飛過，檐滴水飛過，孩子們的歌謠飛過。

　　屋檐下，雨水滴下來，如瀑如泉，如鳥兒飛過，如馬兒踏過。所有的農(nóng)具們，和大人孩子趕著牛驢去田里耕種。屋檐下的做種子的玉米棒兒，跳下來，跑進(jìn)筐里袋子里，爬上山去耕田。

　　夏天的雨水 ，很充沛。母親的水桶，就在屋檐下結(jié)滿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奈璧?。孩子們的頭發(fā)，就像剛剛灌溉的玉米秧，濕漉漉的。墻上，泛著草蘑銀的白，松蘑金的黃。還有柳枝的綠瑩瑩的吉祥。墻根下，有豆粒青杏一樣的水洼，有菊花山丹丹一樣的水洼，有狗爪貓爪一樣的水洼洼。水洼里也有爺爺胡須一樣的細(xì)細(xì)嫩嫩的小草，也有高粱芽黍子芽，還有小蘑菇。母親的家桃花們也不安分的招搖著。

　　秋天的屋檐下，常有孩子們的山棗枝掛滿紅紅的瑪瑙似的晶瑩。大蒜們白花蛇一樣的爬上墻壁。茄子種，像一朵掛了霜的油菜花，四瓣油油的透著軟玉一樣的膩。豆角干，辣椒串兒，滿墻地爬，把小院就鬧騰活了。白菜蘿卜，就像剛出生的豬崽狗崽尋覓奶頭似的，團(tuán)團(tuán)圍在墻根底下。

　　暖暖的雪飄下來，樸素的小院，仿佛穿上了幸福的婚紗。輕盈的雪花，落在臉上，睫毛上，勃頸上，溫柔的，似一個甜甜的吻。雪化了，一團(tuán)一團(tuán)，就像一串串梨花飄落。有時，也會結(jié)出竹筍一樣的冰溜兒。孩子們舉著長棍，敲打那比老北京冰糖葫蘆還晶瑩，還叫人舌底生津的冰溜兒。最盼望的是，臨近過年的時候，屋檐下掛著年豬的頭蹄下貨，那是一年里最美的風(fēng)景了。

　　檐頭的積雪，又大團(tuán)大團(tuán)地落下來。屋檐下，只有墻上瓷磚的白，地上水泥的灰，光滑得沒有一絲痕跡。我的所有的屋檐下的記憶都驚鴻般地遠(yuǎn)去了。我們的心靈里，還能夠有一片空間，裝滿屋檐下那簡單幸福而又樸素溫馨的記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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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河人家，本名賈忠武。朝陽縣波羅赤鎮(zhèn)初級中學(xué)教師。有作品發(fā)表于《中國散文詩》《當(dāng)代小小說》《遼寧郵政報》《遼海散文》《作家天地》《遼西文學(xué)》《朝陽日報》《朝陽廣播的電視報》等。網(wǎng)刊《中國朗誦藝術(shù)雜志》《溪流》《向南周刊》《詩山西》等有作品收錄于李鎮(zhèn)西教育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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