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影響你一輩子的老師,你遇到過嗎?
文化信使/邵艷麗 編輯/繁花似錦
對我最好的老師,要數初中教物理的趙存貴老師了。我倆性格很像,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型的。為人正直、坦率、有話就說,我懷疑我是受了他的影響。
趙老師講課語言簡潔,條理清晰,聲音像大喇叭,表情嚴肅。誰要是溜號,他那個狠啊,非得把你數落得無地自容,下次看你還敢不敢了。
剛學物理的時候,我就是不入門。一次,他把我叫到黑板前做題,我說不會,他說站在門口聽課。我想你不能饒我一次么??晌也桓艺f,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說:“不好意思么?必須站在這。”他這一說我更害臊了,他接著說:“害臊也不行,不會下回還到這兒站著。”果然做題還不會,他就來氣了,吼道:“我說,你寫!”我不爭氣的眼淚一下就淌下來了。我怕被人看見不敢轉過身來,他說:“你哭,我讓你哭個夠。”我伴著眼淚在他的吼聲中寫完了那道題。寫完了,我的心也靜下來了,也會了這道題,破涕為笑了。他拿起教鞭輕輕敲打我的腦袋,問道:“記住了么?下回做題會不?”我越怕他說哪句他偏說哪句,我的臉皮是硬讓他給數落厚了,我的成績也讓他給數落高了,我做了物理課代表,初中學得最好的科目就是物理了,經常得滿分。
趙老師家住石匠溝,地道的兩山夾一溝,走著都費勁更別說坐車了,我現在偶爾還夢見走在去他家的那段山路上。我們上下屆考上縣重點高中的四個女同學在一年的暑假去了趙老師家看望他。他和師母給我們包餃子,他還記得我們中有個同學不吃動物油,特意弄了葷素兩樣餡的餃子。他們住的地方黑天那個早啊,吃完晚飯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老師吃晚飯后說:“我上山給你們摸打瓜去(打瓜就是產黑瓜子最多的那種瓜,大碗大小,不用刀切,拿手一打就開了,用小勺挖瓤吃)。”那么黑的天,那么彎曲狹窄甚至危險的山路,老師背個麻袋走了,我們制止不了他,他說是他自己種的,一定讓我們吃上,就憑經驗去摸路和“順藤摸瓜”了。一個小時后,他汗流浹背地背著麻袋回來了。我平生沒有再吃過那么好吃的瓜,就像魯迅在《社戲》里寫道的平生再沒有吃過那么好吃的偷來的豆一樣。
我調到朝陽的那一年寒假去看過趙老師,那時他做了我們中學的校長。我?guī)е鴥鹤雍托┰S禮物(微薄的禮物)讓侄兒開著車送我去的。我們促膝長談了一個下午,我們依然那么默契。我說我骨子里的東西都像他,他說:“你咋不學好呢?”他也非常喜歡我兒子,兒子親切地叫他姥爺,我們在他家吃了晚飯,那是我唯一一次陪老師喝酒,說不出是興奮還是幸福,我們都喝了很多酒。退休后趙老師隨女兒搬到了縣城,愛喝點小酒,打點小麻將,日子過得很滋潤。
天有不測風云,還不到七十歲的趙老師被病魔奪去了生命。我知道這個噩耗的當天哭了一個中午,對恩師的懷念和愧疚之情充滿我的心。如今,我將恩師對我的愛,傾注到我的學生身上,一如當年恩師盼望我們成才一樣盼望著學生們成才……

[責任編輯 趙盼]